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尴尬。这般暴戾的xìng_ài在他们之间还是头一回，但是撒了火以后，情绪确实平复了些许。前段日子的伤疤并未痊愈，只是止了血结了疤，但不管怎幺说他们还是再次回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陈澄和赵程锦对于那一晚的事情并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倾听对方解释的打算。依旧相对无言，但也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赵程锦自那以后身上再无烟酒香水的秽气，却依旧夜夜晚归；陈澄不再白天对赵程锦使小性子，一人晚上干瞪着眼等到天明，言语举止稳重内敛了不少，一夜间像是成熟了许多。

度过了吵架以后短暂的冷却期后，陈澄已经到了大四。课业已经少得可怜，身边的人留学的留学，考研的考研。不过他的家境一般，所以也不想在花太多时间在校园里，现在还是在师兄的那家公司里实习，不出意外的话毕业以后也会在那里工作。他已经很少回学校了，但是今天是他的一个同乡出国前的欢送会，那同乡和自己关系也不错，想了想陈澄还是去了。

几番杯盏相碰后，大家也聊开了。喝得醉醺醺的同乡亲热地搂过陈澄的肩，大声地对着众人介绍起他。“这个……我哥儿们陈澄，当年在我隔壁班特厉害！人又帅又学霸，我好不容易和他进了一个大学！我家里送我出去了，但他以后可是要进xx公司的！各位美女有兴趣的加我哥儿们微信哈，我们几个早盼着他tuō_guāng了哈哈哈……”

陈澄现在的脸皮也练厚了一点，放作以往都会红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生怕被人注意到自己寒酸的打扮。现在多少有了些社会人的模样，也会谦逊地微笑老练地应对这种情况。众人好意地起了一会哄，嬉嬉笑笑，吵吵闹闹又过了几个小时。陈澄不知自己被灌了几杯，也不知存了几个人的信息，这些天来的郁气也散了些许。和赵程锦吵架那会儿，他恨极了男人只顾在外fēng_liú浪荡，现在怀着相似的心境初尝一番，也能理解男人为何流连于此。

酒精也好，珍馐也好，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好，太欢乐太美妙。大家带着笑容举杯欢饮，在进食间爆发一阵阵笑声，看起来是那幺投入开怀，听起来又是如此轻松活泼。仿佛在那一瞬间，离别的愁绪、不可告人的心事与暗处的腹诽妒忌都不复存在。身心总是无时无刻被充盈填满，愉悦得令人放弃思考。

但是流光的盛宴总会有灯火黯淡的一刻，夜晚冰冷的寒风呛得陈澄忍不住在空旷的大街上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他来时穿的衣服太薄，此刻终于遭了罪，正哆哆嗦嗦打着寒战。那路灯的的灯罩上挤满了飞虫，还有更多怕冷的虫豸不嫌疼地迎头撞上，看得陈澄一阵头晕眼花。无人的街道路面反射出暗暗的橙光，照得周遭的景物有着扭曲怪异的美感。他仿佛踏入了一个橙黑拼接而成的世界，那里的一切皆是歪斜摇晃的，吊诡之中透着一股森然。

陈澄想自己大抵是醉得不轻，才产生了这般荒唐的幻影，只是那阴影看见了就无法抹消，直盯得他心中发慌。魑魅魍魉紧随其后，他慌里慌张地环顾了一圈，却找不出一个救世主，只得裹紧了大衣低头沉默地躲避它的追捕。可鬼魅却走得愈来愈快，甚至听得见那心惊的脚步声，被酒精灌沙哑的嗓子不由发出了含混的求救声：“走开，不要过来……”

“那你还想走去哪里？”

背后的鬼魅一开口确实熟悉的声音。只是陈澄喝得太醉，竟听出了满满的失落与寂寞。在他愣神的那当会儿，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向他张开，从身后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身体。一阵热意驱散了周遭的寒气，他如同坠入了一团棉花中，软得他走不动路，只想好好躺在上面一睡不起。那紧逼着他的幽灵，他的脑海里想象过无数遍可能的狰狞模样，害怕它的靠近。可是那力量太强大以致他受了蛊惑，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的瞬间就轻易卸下防御与挣扎。

一定是因为自己喝醉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愚笨了，才会留给背后的鬼魅太多可乘之机，轻巧地拿捏住了弱处。他难受地发出几声呜咽，不敢回头去看它的样貌，身体还是控制不住贴了上去。但那咄咄相逼的幽灵却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他听不大清晰，只知道那黑乎乎的怪物亲昵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舒服得他再也如果┓┓】..不想反抗。

就算是很可怕的怪物，只要还能对自己做着这样的事情，他便觉得足够了。陈澄脸上缓缓展开了一丝微笑，他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像这一刻般释然，但是胸腔里暖呼呼、甜丝丝的气体还在膨胀，使他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巨大的气球，飘飘然然地升上半空。怪物伏在自己身上，他就算不睁大了眼，利用余光也能看见那一团黑影正沉静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情欲的，只是出于爱怜地看着自己。

还想要多一点，多一点那个气息萦绕在自己身体旁，耳边想多听听那个鬼魅沙着声说些听不清却很好听的话。于是在幽灵将要离自己而去时，他终于感觉心里要缺了最关键的一块，他不想那个空缺被冷风或是眼泪堵上，所以他忍不住急红了眼，湿湿的粘在一起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胸口委屈地想把哀伤的空气挤出去。终于在他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唇贴上他的眼睑，湿润的舌尖舔舐掉了快要滑下去的泪珠。他只知道那个令他又爱又怕的怪兽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