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眼,心说这不应该啊,只要没超过一定深度,越往地下走,温度应该越暖才对,以往去的斗里都是比外头闷热的。
“真有点儿冷……”我不由得拢紧冲锋衣,把拉链拉到脖子上,戳戳胖子,问:“现在怎么搞?”
“现在……”胖子嘟囔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他接着道:“进退两难啊,天真,咱们跑出了这么远?”
“说不好,刚才只顾着跑了。”我有些不安,想了想,说我们或许该先弄清这里为什么冷的问题。
“三个可能。”胖子伸出三根手指,头头是道地说:“第一,咱们已经跑进了雪山山腹,温度自然低;第二,咱们已经跑到了水底,外头都是冰冷的水,所以这里温度低;第三,这是我们的幻觉……”
“你他妈就瞎扯吧!”我打断他的胡说八道,还雪山水底呢,瞎掰得没边儿了。我**脆不管他,拿起手电到处扫射,试图发现点儿什么。胖子本想活跃下沉闷的气氛,结果讨个没趣儿,也不继续往下说,跟我一起朝周围看。
这条甬道修筑得并不豪华,比外头矮一些,风格则一如方才的朴实坚韧,青砖夯土,石板铺地。以我的身高站直了,头顶距天花板还有约莫两拳的距离。
突然,胖子招呼我,说天真你过来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画?我心头一惊,又出现了壁画?顺他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就在我们斜前方的头顶上,墓道顶层满布密密麻麻的壁画。这些壁画图样十分特别,我说不出是哪国的风格,也认不清是想表达什么内容,我甚至难以分辨这些画究竟是什么东西——不,它似乎不是什么东西,更像一种花边装饰,由某些图案循环往复地重复堆砌,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玄妙的美感。
一时间,我和胖子都没说话,怔怔盯着这些图样,仿佛被吸入水面漩涡中心的小虫子。
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什么呢?
头上开始眩晕,肚子里也翻起一股想呕吐的yù_wàng,难道吃坏肚子了?我慢慢挪开视线,撑着额角定定神。片刻后,我睁开眼,那股隐隐约约的眩晕感依旧挥之不去。
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看向胖子,他还傻盯着那些图样在看,脸上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表情,似乎睁着眼睡着了。
你累了吗,胖子。
刚想问他,胖子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的脸说:天真,你手机响了。
什么?
我一怔,直觉地就想说不可能,但这念头被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压回去,我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去内侧衣兜里摸手机。迷迷糊糊的,我知道不太对头,因为我还记得在下来前,我就把手机关掉了呀,我知道在这样的深山里是没有信号的。难道说……在刚才的奔跑中,我恰好按到了开机键,于是又打开了?而且在这斗里还能收到信号?
好像……不太对。
这个时刻,我的思维似乎停滞了,胖子说手机在响,我也觉得手机好像真的在响,真的,我耳朵里还听到了铃声。
我摸出手机,接通放到耳边。
“喂?”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漆黑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空洞。
“吴邪。”手机里传来熟悉的男声——是小哥!
“是小哥!”我激动地跟胖子重复一遍,“小哥打电话来了!”
胖子眼睛熠熠发光,满脸都是兴奋和欣慰,小哥来电话,那肯定是问题解决了开始联系我们,这下好了,救星现身,我们很快就会安全了。
“小……小哥,你在哪儿?”我高兴得声音发抖,急匆匆问他现在的位置。
“我在你们前面。”他的声音一如我记忆中的样子,冷静,淡漠,几乎听不见任何情绪起伏。我心里暗道不愧是张起灵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么个诡异的斗,依旧冷静如昔。
“前面?你果然在我们前头去了。”我一拍大腿,还在一条路上就好,我生怕走岔了三人分散,还好,在一条路上就容易多了。
胖子在旁边听得抓耳挠腮,不待我说完,**脆一把把手机抢了过去,对着里头大喊:“你别走啊小哥,我们这就来找你!等着弟兄们!”
“我不走。”闷油瓶似乎笑了一声,“你们来吧,直走,我在前面等你们。”
“哎,哎,我们这就过去,你别走开啊。”
胖子捧着手机不肯放,仿佛这是一盏指路明灯,我不甘心,又给他抢过来,跟小哥再确认一次方位后,他挂了,我和胖子都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笑容。
太好了,要胜利会师了。
我们开始往前走,头上的眩晕感依旧压迫着我,但即将见到闷油瓶的喜悦让我完全忽视了它。
其实……即便不提手机的问题,在这前后都看不到转折,伸手不见五指的墓道里,闷油瓶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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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客人长叹一声,打断我的讲述。我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讲述这个故事本来就让我感到紧张,若他能一言不发地听下去,当一个恍惚已走神的观众,我会感觉好些,可是很显然,他没有一秒是走神的,将我吐出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和他并肩坐在床边讲述自己的梦境,这让我在窃喜中又感到了一种荒谬。
爷爷说梦仅仅是梦,毫无意义,毫无价值。除了提到这位梦中人之外,我也曾尝试着给爷爷讲述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