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房里的气氛似乎突然沉重起来，每个人的呼吸都被话语冻住，变得缓慢而沉滞，连老陈自己也主动停下讲述，长出口气，整理一阵思绪后，才能接着把这件事继续讲清楚。

老陈说，据他先人的研究，这巫师毕生目标就是成为传说中的活尸，又比那些活尸更进一步，先在凡尘中死去，然后通过邪恶的仪式复生，在这个过程中，他将达到超凡入圣的目的，成为超越世俗的存在。

一旦他得逞，连满天神佛也要对他顶礼膜拜。

这……可能吗？张家的年轻人忍不住问。

不知道。老陈摇头，没有任何人见过成功的例子，甚至找不到丁点儿确切的记载。直到这位先人晚年，在寻僧访道的过程中，才又发现了一本古早的画册，画册上描绘了那巫师梦寐中的活尸——几乎同先人的推断一模一样：修习邪恶的古老法术，然后在死而复生中成为神灵。

画册上说，这是一种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邪恶法门，早已失传多年，甚至变成了一种神话，却没想到世间还会有人去实践它……

闷油瓶听到这里，长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族人明白族长的意思，也没有再问下去了。

世间广袤，时光悠长，有太多东西曾繁盛一时，又或者轰轰烈烈地倒塌，或悄无声息地凋残，上古时期对今人来说，本就是一片神秘的禁地，曾在那时横行的邪法更是难以捉摸。如果关于活尸的传闻是真，那么毫无疑问它很危险，可没有任何人见过它的真相，连最接近它的人——老陈的先祖也说不明白，它依旧藏在黑暗的迷雾里。

传说和文艺故事中关于白骨精的描绘从没有断绝过，活尸的复生似乎与之殊途同归，但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粗暴。历代张起灵见过的粽子太多了，还没有一个是能够真正死而复活的。但不论如何，身为张家人，他们能够确定一件事：如果……如果活尸的野心当真成功，那必定万分凶险。

……

这一次拜访到此结束，闷油瓶和他的族人告别这间寺庙，回到他们该在的地方，他们又前往雪山深处的秘密场所，推算青铜门下次开启的时间，得到答案后，他们此行的目标已全部完成。

族人在携带的本子上详细写下这趟旅行的收获，当中很大部分篇幅留给了他感兴趣的活尸。他这样认真执着，加之性情友善温和，不似大多数张家人那么凌厉而冷酷，闷油瓶也逐渐放开了冷淡的戒心。在这位好学的族人多次询问下，他讲起自己过去的经历，包括听说的许多传闻，比如雪山深处的野人、深渊中异变的女尸，并提及自己当年放野的种种遭遇。

只有十三岁，看似孱弱的小男孩如何在凶险诡谲的布局下反败为胜，险死还生……

族人听得十分投入，他感觉自己正一点点靠近神秘的族长，对他的崇敬和爱戴变得更加具体而真实。

这趟旅程中，两人逐渐熟络，从张家内部人与人之间那种较为生硬的关系，变成了既像上下级，又像朋友般的相处模式。

这越发让族人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