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到一处宽阔的地带，又停了下来。

郑文韬照例跪上去，老太医再次从轿子里出来，看了眼发丝凌乱，脸上带着疲惫的郑文韬，问道：“你可知老夫身为医者，为何不救你怀中这哥儿？”

郑文韬茫然：“小子不知。”

“只因老夫看出，你这身子，不该有子。”老太医一语惊得郑文韬猛然抬头，本就疲惫的身子差点将柳涵扔到了地上。

“孩子是我的。”几乎是咬着牙，他才吐出了这五个字。原本郑文韬也不知道柳涵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这样想来，就合理了，他这身子，本该无子却有了子，是他害了柳涵。

老太医本就不平仄的额头深深蹙起：“不可能。”

“是我的。”郑文韬并没有改口。“我与小涵日日同眠夜夜同塌，他不会系衣服带，每次都得打个死结，故而他的衣服都是我给他穿上的。我的手法，旁人学不去。”

“你做过暗卫。”老太医又说了一句。

郑文韬并不吃惊，他们这些暗卫，吃的药几乎都是出自太医之手。受重伤也多是太医救治，这老太医能看出来，并不奇怪。当然，普通人家的暗卫没有他们这本事，接触不了太医。

“是。”郑文韬答道。

“你竟然做过暗卫，就该知道不可能有子。”

郑文韬抬起头：“我命中无子，他却为我怀过两次。上一次因故早早成了死胎，这一次，我断不能再让他出事。”

“你说他腹中孩儿曾是死胎，最后还活着替你怀了二胎？”老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郑文韬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只隐去了吴大夫扎针的细节。他不傻，如今也想到那吴大夫若是常人，也定然有什么奇缘，否则不会让这老太医也吃了一惊。

老太医听完捋着胡须开怀大笑起来：“你无需隐瞒，若说这世间能将你夫郎腹中死胎取出的人，除了我，怕也只有我师弟了。可惜啊，可惜啊……他一身最受不得约束，不肯进宫。他，可好？”

郑文韬暗惊，吴大夫竟然是老太医的师弟？

“吴叔很好，一直在小涵家中居住。小涵的身子也是吴叔帮着调养的，前两日吴阿么生产，小涵同时出事，我没有办法才带了小涵出来寻先生。请先生救他。”

老太医赶紧将郑文韬扶起：“你这孩子，怎的不早同老夫说这小哥儿是老夫那小师弟一直照料着的？老夫那师弟什么性子老夫最是清楚，要他照料人，不如架着他上断头台。但你说着哥儿两度为你坏子，老夫却是不信的。也罢，便当是缘分，老夫也算是开一场眼界。”说罢，将手往郑文韬脉上一搭，又是一惊。

他起先还以为这郑文韬最多也能坚持一天，怎的这一搭脉，竟发现这小子至少还能坚持个三天。若是能补充个体力，睡上一觉，四五天都不成问题。

“你且坚持片刻，这里不是看脉的地方，随老夫进马车。”

郑文韬一喜，忙跟了进去。

老太医赶紧让车夫将马车赶到附近县城，寻了家客栈匆匆进了房。

店小二看着郑文韬这么个煞神似的人抱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大肚子哥儿，本不愿意，老太医手底的人都是圆滑会处事的，多给了些银钱打点了两番，那店小二更供着神仙似的将几人服侍得妥妥帖帖的。

老太医先给柳涵号了脉，又恐怕郑文韬坚持不住，先试了针代替郑文韬给柳涵保住最后一口气，让郑文韬去休息片刻。

郑文韬哪里肯？

老太医一针下去，郑文韬根本没有料到，直接昏死过去。

将针收回，老太医连连叹气：“现在这年轻人，真当自己是神仙？饶你功夫再高，还不是抗不过老夫一根银针？”

第125章

郑文韬一醒，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飞快窜到老太医房间， 一看， 哪里还有人？正巧店小二端了盘子要给客房里的客人送饭， 正走着， 就被煞神拎住后领，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

“这房间里的老头去哪里了！”郑文韬极力压制胸腔中的怒意，但声音听起来依旧可怕。

店小二回了点神， 语不成调：“那位老爷让小的告诉你， 他有急事儿留不住， 说是你带来的那哥儿他带走了。”

郑文韬一个踉跄， 说不出什么滋味， 放了店小二便要走，那店小二鼓起胆子赶紧把那老爷子交代的话全抖了出来：“老爷子让你别去追他， 他换了方向，不走原先的路了。”吼完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儿， 带一句话就得了一串钱， 他可是赚了。又见煞神已经走了，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郑文韬却没有听到店小二后面这话， 睡了一觉虽未进食， 但他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底子强又在柳涵的空间里待过不少的时间，身子骨就是强壮。

这次郑文韬没有胡乱就这么提气追上去，知道柳涵有一线生机， 这木头也知道保全自己，便买了匹好马，这才继续往京都奔。

可老太医这会儿却真没往京都走。他让店小二留的话可不假，宫里来人紧急让他改了道儿，却是宫里那位的亲弟弟进宫路上病了，还有点严重。那人是个哥儿，早年就嫁了出去，从小跟宫里那位关系也好，出嫁也是为了宫里那位的地位稳固，否则在京都找个贴上来的夫君，多容易不是？

这不，宫里那位急了，赶紧找人将自己最信任的老太医给接过去。

老太医比较清楚两人之间的情分，倒是没有说什么，就一条，多带一个柳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