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拉着顾庭生进卫生间，他醉了也很乖，我打开水龙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是他洗完脸，站在那里对着镜子，我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对他说：“擦脸啊，大哥。”

顾庭生却看着镜子不动, 他的脸上水珠从眉毛、眼睫上往下落，然后汇聚到下巴那里落到了洗手池中。

顾庭生没接毛巾，他看着镜子说：“你是谁？”

我觉得有些好笑，去拽他，就听见顾庭生接着说：“我怎么变小了？”

“大哥, 擦脸好吗？”

我不明白顾庭生在想什么，只是去拽他，顾庭生转过脸低头看我，他直愣愣的看着，我把毛巾往他脸上胡乱了几下，从眉头往下擦，顾庭生突然一手拽走了毛巾。

“真不该让你喝酒的……”我小声嘟囔，又伸手去抢毛巾，但是毛巾被顾庭生随手扔到了地上，他突然捧着我的脸，我看到他的眼睛就愣住了。

顾庭生看着我，那是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只是认真而迷茫，然后他开口喊我，他说：“小露……是你吗？”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觉得很难过，一下子就难过极了，因为他话刚落，他的眼中一行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刚刚给他擦脸就没有擦干净，顾庭生这么一落眼泪，泪水很快和洗脸时的自来水混在一起，很快的就分不清这个人刚刚落下的眼泪是不是我的错觉。

“顾庭生……你哭什么啊？”我又拽了一块毛巾去擦他的脸。

顾庭生却突然抱住我，他抱得很紧，我感觉我整个人都陷进了他胸膛中，但更让我骤然惊异的是，他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在我怀里死去了，我很害怕，也很伤心。”

“很伤心。”顾庭生对我说，我感觉到脖颈那里冰凉的液体落了进去。

他的嗓音带上了哭腔：“我太伤心了。”

“难过的，我不想活了。”

我吸了吸鼻子，告诉顾庭生：“只是噩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顾庭生又说：“如果我的父母没有领养你就好了。”

我整个人在这一瞬大脑是一片空白，什么思考都没有了。在顾庭生那句话落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全无反应，然后我才狠狠地把顾庭生推开。我不是想伤害他，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但是我太惊讶了，惊讶而无措，心脏跳动的快速到好像是惧怕。

我那一下力气过了头，卫生间中发出很响的一声，顾庭生后背撞在了洗手池上，他弓着身子，一双手捂着脸，声音从他的指缝中泄露出来。

他说的是：“我宁愿我们从来不认识……我也不想你死。”

我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除了自己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整个其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两只耳朵嗡嗡嗡的作响，那么一刹那间，眼前一片灰白，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颜色。

是李媛跑了过来，站在卫生间边拍我的肩膀，大声的问：“怎么了？杨露，你大哥撞到了吗？”

我感觉自己脱口说出的话机械不像自己的声音，但我回答李媛：“我大哥不小心撞到了池子，没什么……没什么的。”

李媛又说了两句便跑去继续照顾贺明杰，我捡起地上的毛巾，又接水让顾庭生刷牙，顾庭生又变成了个乖乖的小醉鬼，脸上的表情迷茫而冷漠。刚刚他那一脸的伤心，就像是幻觉。

等顾庭生刷完牙，我小声的问他：“为什么说不要领养我就好了。”

顾庭生却不吭声，他站在洗手池边揉了揉眼睛，嗓音带着鼻音嘟囔：“头晕。”

我仔细看顾庭生的脸，他的脸又开始发红，我只好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床上，又拿了毛巾过了水给顾庭生擦手擦脚，他蜷缩在床上说“好冷”。

李媛也在给贺明杰擦脸擦手，她站起来抹了把额头，看到我这边，李媛看了好几眼笑出了声：“两个醉鬼到是一醉不醒很省事，苦了我们两个。”

我正脱了顾庭生的袜子给他擦脚，心里太乱了，又乱又慌，只是“嗯”了一声，李媛又说：“你还给你哥哥擦脚啊，杨露，你对你哥哥可真好。”

我这才打起一点精神，想了想，告诉李媛：“小时候我哥哥也给我擦过脚的。”

我记得我刚被领养的时候，保姆也不怎么负责，家里面的拖鞋都是成年人穿的那种，也没有人关心我穿什么样的拖鞋，我就每天拖拉着一双大拖鞋走来走去，经常走着走着鞋就丢了。

后来顾庭生来了，他让保姆去买合脚的拖鞋来给我穿，我那时候已经光脚走路习惯了，还是经常把拖鞋一甩就掉，光着脚在地板上走。顾庭生次次发现次次教训我，每次教训前就把我先抱到浴室，让我坐在池子边，他拿毛巾沾了水给我擦脚。一副哥哥的模样对我说，不可以光脚走路，这个习惯太不好了。

“我见过感情好的兄弟姐妹。”李媛朝卫生间走，把毛巾丢到卫生间，她出来拎起包走到门边开门，出去前转头看我，“但是你和你哥哥这样的，我真是第一次见。感觉好的都不同寻常了，好过头的感觉。”

“再见啦。”李媛说，她关上门离开了。

我擦完顾庭生脚把毛巾洗净放回去，自己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见贺明杰已经呼呼大睡，又去看顾庭生，顾庭生蜷着身子也闭着眼。我想顾庭生已经睡着了，就跑去关了灯，等我跑到床上把他的胳膊抬起来，顾庭生挪了挪身子让出了一半床。

我还以为是自己吵醒了顾庭生，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