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仁慈——”诸臣都纷纷跪下。

“宫里的事，伴溪年幼，还要仰仗各位大人扶持。伴溪第一次经手这样的事，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各位大人也一定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把事情办好。日后，伴溪自会lùn_gōng行赏。”

伴溪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确实不大一样了。身下的那个位子，便像是有一种巨大的魔力，只要坐上去，说话的感觉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显然诸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道：“是，太子殿下。”

“让我和父皇再呆一会儿吧，你们就退朝吧。”

伴溪看着空荡荡的议事殿，又陷入了沉思。

☆、兵临城下假朝拜

烛火跳动着，这个静谧的夜晚，似乎又酝酿着些许不平常。

“福先生，父皇的状态还正常吗？”房里只有伴溪和福雪康二人，小耗子亲自站在门外把守。

福雪康摸了摸躺在棺中之人的手，十分冰凉。他又翻了翻他的眼睑。微微点头。

“看得出张总管确实有用心在照料，陛下的状态还不错。”

“我害怕的事，可能天一亮就要来了。先生看，这临运城天亮之时，便是风起云涌的时候。”

“呵，我给陛下的药，可以维持三日有余，如果太子殿下所言非虚，恐怕小人得用些办法让陛下提前醒来了。”

伴溪叹息一声。“我在想，父皇就这样睡着了，该多好呢？他醒过来了，可能会更心痛呢。”

“陛下真的一直这样下去，太子殿下不也会心痛吗？”

“又哪只有我一个人呢？皇后从以为父皇走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整个宫里都悲伤极了。我看她，我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有负父皇。至少她伤心是真的。无论她有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她对父皇感觉至少是真的。”

“太子殿下，如果能那么轻易地看透人心，从古到今，便能少了很多麻烦。人最复杂的地方，也许就是你觉得亲密到没有距离的人，最后伤害背叛你最深。”

伴溪苦笑一下，“所以或许先生没有来到宫中，也只是伴溪一人死掉，父皇永远都不知道这些事，便能永远快乐。”

福雪康在心中感叹，可惜啊，自己又怎么会轻易让柳伴溪死掉呢？更不可能轻易放过柳汉洲了。这些年做了这么多渗透的事，为的就是敌人痛不欲生呢。想到这一层，福雪康隐隐觉得有些许兴奋。

“殿下，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福雪康微微一笑。

伴溪凝视着棺中之人，久久不能言语。

“先生，父皇的安危就交托给先生了。”伴溪行了个礼。

福雪康连忙回礼，“这是小人该做的，太子殿下也一定要沉住气才好。”

伴溪点头。

潘星霓看着镜子前的伴溪直发愣。

“怎么了？手都在抖？”伴溪笑着从镜子中注视着她。

潘星霓一时失神。“嗯······殿下今天就要登基了，我······”

“你还像平时一样帮我梳头。我一刻不是皇帝，就一刻也和以前没有区别。便是做了皇帝，也不希望有什么区别。”伴溪心中却想，真希望这一天能再晚点到来。

潘星霓这才没有停下帮她梳头的动作。她看着伴溪身旁的皇袍，再看看镜子中伴溪的脸。

“你的病，好些了吗？不要再难过了，陛下也希望你好。”

伴溪从镜子中打量潘星霓。

“没事。人死不能复生，我也知道。”她轻快地一笑。

“我想不出你等下戴皇冠的样子。虽然我以前偷偷在心里想过的。”潘星霓微微笑起来。

“那时候我们多大？”

“那时候我十一二岁，你才八九岁。”

伴溪笑起来，“那时候你想我戴皇冠的模样肯定格外狰狞。”

潘星霓哈哈笑起来，“没错，我还偷偷背着你画了一幅面目狰狞的画，每次你惹我生气，我看那画便开心起来，今天给你添个麻子明天给你画个胡子，后天给你画一对猫耳朵，最后看着那画笑得肚子痛，又怕别人看了以为我对陛下不尊重，我才赶忙烧了。”

“那今天你看我是什么模样？”

“翩翩公子。”

“你是不是怕我兑现小时候说登基后第一个杀了你的话，才这么好心骗我？”

潘星霓瞪了伴溪一眼。“要杀便杀，我不稀罕。如果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可是不是你的话，我更没有今天呀。”

镜子里的伴溪明眸皓齿，潘星霓忙低下头，专注地帮她梳头。

“以后对你说话就不能这么放肆了。”

“在别人面前可能是要注意了，但你可以私下对我说，可以在我房内说。”

伴溪丝毫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挺有歧义的，潘星霓果然轻声咳嗽两声，伴溪明显感觉到她的手似乎比刚才抖得更加厉害了。

伴溪的头发终于编好了。潘星霓轻轻地把皇冠戴在了她头上。

没有那么一刻，让潘星霓更明显地感觉她似乎真的长大了。

她清秀的面庞，配上稳重的皇冠，带着温和的笑容，潘星霓看得有些迷醉了。

伴溪伸开手，站在她面前。

“还没穿上龙袍，你就看愣了么？”伴溪故意逗她，让反应过来的潘星霓脸颊绯红。

“啊，是啊，看你穿过各种颜色的衣服，真没见过你穿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