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帮御医便提着药箱,跟着邓薇一起走了。
“父皇,剩下的事让礼部去做吧,父皇身子刚刚好些,不可受如此大的刺激了,还请父皇回宫歇息。”
柳汉洲看了伴溪一眼,他第一次觉得,伴溪竟然也能撑起一片天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甚至真的觉得伴溪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女儿了。
“好。”他没有多说话,在刘总管的搀扶下走了。
伴溪也要离开,潘星霓叫住了她:“太子殿下,你要去哪里?”
“永康王府。”
潘星霓沉吟一下,确实,此刻最需要安慰的恐怕还是永康王的妃子吧,永康王还那么年轻,就这样匆匆而去,他的妻子一定最为伤心,还是太子想得周到。
“我想和你一起去。”
伴溪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就像听不见她说什么一般,自己骑上马。小耗子焦急地说:“殿下,还是坐马车去吧。让小的为你驾车。”
“你就留在这里,协助礼部打理好停尸的事,二嫂应该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我半路便能碰到她,我去接她,免得她过于哀伤。”伴溪跨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居士······”小耗子满脸哀愁。
“不必担心,我照看她。”潘星霓骑着马追了上去。
好在永康王的封地离临运非常近,不一会儿,她们便出现在了王府门前,只是有一件事她们估计错了——王妃并未来得及去皇宫,她已经哭得晕厥了过去,全府都在焦急地等着她醒过来。门外还有柳汉洲派来接应的车辇,马儿悠闲地在打着响鼻,一点也不明白人们的哀愁。
等到伴溪和潘星霓走进来时,王妃也稍微好了一些,微微睁开了眼睛。
“是太子殿下么?”王妃伸出一只手。
“二嫂,是伴溪。”伴溪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两个人相顾无言,也就只好流眼泪了。潘星霓看着心头很酸,一想到伴溪和自己当时失去爹娘时差不多痛苦,心里就疼得难受。
“我是来接二嫂进宫的,一路上没碰到接你们的车辇,果然你们还在王府。”
“殿下,既然你来了,我就和你一起进宫吧。”这个昔日在伴溪印象中温柔明媚的二嫂,此刻变得有些弱不禁风,满目哀愁,就像失了心一般。那种疼不知道怎样就传到自己心里头去。她不过才九岁,哪里能知道感情,可奇怪的是,一看到二嫂在为二哥流泪,心里就觉得有些空洞。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还没体会过情,便为情所伤。
“二嫂,待二哥哥葬下后,伴溪会禀报父皇,二哥哥生时最疼爱二嫂,不让二嫂守陵受罪。趁二嫂还未有孕,又还年轻,伴溪会禀报父皇给二嫂一份厚礼,让二嫂以后能跟个好人。”
潘星霓心里一惊,伴溪真是想得多,按照一般的制度,她这个二嫂肯定是要守活寡一辈子了,没想到伴溪这个小家伙竟然如此体贴。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只是轻轻地笑,很轻很轻,眼里的光泽似乎全都黯淡下去:“谢太子殿下的好意,若菱心领了。只是没有了王爷,从此形单影只,踽踽独行。若菱身份卑微,一届侍女,承蒙王爷不弃,报之真情,我们夫妻二人经历了万千磨难,才得到陛下的认同。纵有万里河山,身边没有了知心的人,若菱又能到哪里去呢?”
潘星霓忽然就流下眼泪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总让她有些不好的感觉,心里像闷着一块极大的石头,推不动碎不掉,就那样直勾勾地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