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到陈大有奔到冷血近前那么近那么近的机会,掩袭至冷血背后,疾越而起,双鞭朝冷血头顶套去。
时当正午,鞭影只落在冷血身上。
陈大福抑制不住地喜笑,手下力气更大,抓得郁静隐隐皱眉。
兔起鹘落之间,再无发生变故的余地。
连蝉鸣都一霎止歇。
却突然有人不分场合地说了话。
“这样偷袭,他反手一剑便可刺穿你心口。”
和气明朗的声音乍响在每个人耳边,字字清晰,连成句语速却极快。
在场的人除了冷血,均是一愣,唯有他眼中更加镇定,且浮起一种十分安心的暖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赶来了。
陈大壮竟真考虑了一瞬这句建议,但他立刻醒觉。
冷血又没拔剑!
那这话就是废话屁话空口大话,听不得。
于是陈大壮仍用双鞭间的锁链去套冷血挺直的颈子。
陈大有一见弟弟如此,也毫不犹疑地将手中板斧向冷血坚毅的双肩斩落去。
他们耳边又有鬼似的响起声轻叹。
叹息未止,冷血突然拔剑,往后急退一步反手刺向陈大壮胸膛。
亮似银铸的铁斧离冷血的头顶只有半尺,寒芒激人的剑尖距陈大壮的胸膛也约半尺。依情形看来,就算冷血刺死陈大壮,他也命丧巨刃之下了。
“不可!”
甘涛怒喝,咬咬牙一枪掷向冷血寸寸逼近的剑锋。
官府的人死在这,自家山寨也就完了,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瞧着兄弟送命。
一枪掷出,洪闻也同时拼了命地往三人处跑去,两柄铁锏张牙舞爪地擎着,又使劲地向前伸,只求在开山斧砍斫下来之前将之格挡住。
他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那区区几丈的距离竟似永远跑不完、始终飞不到一样。
有人离得够近,也许能挽救斧刃剑尖下的两条性命。
只是,郁静的功夫够不够好,速度够不够快?
他一个人一柄剑,能行吗?
那少年已无暇多想,手肘向后用力一捣,抬脚在陈大福两膝间轻蹴,眨眼便挣脱了禁锢。
而后飞身直冲战团而去。
他师父的剑,剑名渊宗,让他使起来稍微嫌沉,甚至他比那柄剑也高不了几寸。
但郁静一跃而出直前不退的气势,让尚在远处观战的铁手不由赞许点头,不愧为程毁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已将招式精髓学去泰半了,对于一个年纪这样小的孩子来说,很是不易。
剑仍在鞘中,但意韵汹涌澎湃如巨浪盖天而来,颇为摄人。
可惜还差些什么。
铁手无暇细想,他实在没法安心看下去了。
——相信冷血,但不相信在场其他人。
掠出去之前,铁手听见旁边的郁冽忧心忡忡地低语。
“千万莫拔出鞘啊。”
同一时间,铁手眼见着郁静在飞扑让渊宗剑出了鞘,他立刻意识到差在哪。
郁静掌控不了它。
剑鞘在时还能抑制剑的yù_wàng,而今那少年已给扯得身不由己了。
铁手当即做了决定。
先救郁静。
郁静正恍惚晕眩,忽见一截玄色衣袖扫来,几根手指在他剑上点了点,又有人往他腕下一拖,贴着他胳膊朝他双胁轻推,那股控制不住的力量突然就散去了。
他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跌在郁冽怀中。
“爹?”
“没事了。”
郁静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大壮也不明白,怎么自己的手肘麻一下,连珠鞭就长翅膀般飞走了。
陈大有最不明白,眼前如何多了一个人,还抓住了自己的斧子。
——那人抓的可是斧刃,哪么却没流血?
哗!还将自己的板斧捏下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