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赶我走,好歹让我给你包扎一下。”
我朝他走近,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却被他反应激烈地抬手挡开。我不自觉退了一步,这一退,兜帽不知为何竟滑了下来。瞬间,我一头雪白的发立时暴露在了段涅眼前,再无遮掩。
此处光线昏暗,却不能叫他错看了我的发色。
“你的头发……”果然,段涅双眸微微睁大,一脸震惊。
我难堪又懊恼,怕他觉得我丑怪,于是迅速将兜帽重新戴上。
“不过是白了头发,皇兄不必在意。”我将脸掩进阴影中,不愿让他瞧见我如今这幅鬼样子。“皇兄既然不要我还命,便跟我回藤岭吧,让我慢慢补偿皇兄。”
久久都没得到他的答复,我以为他被我吓住了,心一下揪起来,正要抬头,就听他语带沙哑道:“你是不肯就此恩怨两清,各走各的是不是?”
“是。”我垂着头,想也不想道。
要么死,要么带他回去,从没有第三个选项。
恩怨两清,像陌生人那样就此别过?
不可能,做不到。
“我给皇兄三日时间,三日后请皇兄务必登船,我在船上等你。”说完我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转身快步往洞外而去。
待走到洞口时,发现除了齐英等人,那名叫做邵云的少年竟然也在,而且正和白涟玩得不亦乐乎。
白涟本被他追的到处乱叫乱跑,一见到我出来了,拐了个弯朝我跑来。
“陛下!”他在我面前刹住脚步,“这么快出来了呀!”
我摸了摸他的发顶,道:“带我们回船上吧。”
“啊?这就要走了吗?”白涟很有些不舍,“才半天都不到呢!”
我说:“现在不走,还要呆三天,三天后才走。”
我与白涟说着话,少年跟在他身后从远处过来,见到我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草民楚邵云,参见陛下。”
看来他是从白涟嘴里知道我的身份了。
“平身吧。”
他抬起头,原先在洞里模糊不清的五官便骤然清晰起来。
长得普普通通,最多也只是清秀,可他眼底竟然有颗与我一模一样的泪痣。不过左右调转,我的在右,他的在左。我看着他的时候,就像在照镜子。
少年见我一直注视着他,抬手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陛下?”
我移开视线,转向一旁齐英,命令道:“将他一同带上船。”
齐英一愣,但也很快领命,上前将还没回过神的少年瞬间制住,点了穴道,再由另一名护卫背在身后。
“陛下……你为何要抓邵云哥哥?”白涟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我朝他轻轻一笑:“我只是请他去船上喝茶,不用担心,很快你的段涅伯伯也会去的。我们会一起回藤岭。”
第33章
回到船上后,我亲自写了一封诏书,将摩云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说他们是当今圣者,隐世大能,一心求成佛果不慕凡尘名利,我十分钦佩这样的品德。笔锋一转,又说大夏朝堂正是少了这样一位高风亮节、堪比明月的人物引领,恳请玄凌仙师念我心系苍生的份儿上,赐我最优秀的弟子和我一起回藤岭。我愿封其为师,奉之为上宾。
只要玄凌不是傻子,就该知道怎么办。而段涅若不想他那小弟子出事,也会乖乖就范。
楚邵云被我软禁在船上,一天十二个时辰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他的存在既叫我不快,又叫我觉得碍眼。可为了胁迫段涅,我偏偏不能动他。
当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解下斗篷时,他目带惊愕地呆呆看着我,半晌开口说了句:“原来是你……”
我没听清:“什么?”
少年一下收回视线,盯着地面道:“原来陛下就是师父的弟弟。”
他竟然知道我,这倒是稀奇,我以为段涅死也不会再与人提起我这个不肖的弟弟了。
“他和你说起过我?”
少年沉默片刻,道:“嗯,师父说过他有个弟弟,和我长了一样的泪痣,就是左右颠倒。”他似是想到什么,苦笑道,“有时候我都觉得要不是因为这泪痣,师父恐怕不会救我。”
“他还与你说了什么?”我追问他。
少年低落的摇头:“师父教了我许多东西,但不太说他以前的事,也不说岛外的事,波旬洞是他唯一的苦修。”
我望向窗外海面上那座遥遥的孤岛,低声道:“恐怕他的苦修要到头了。”
我在船上等了三天,到第三天的时候,段涅没来,齐方朔倒是回来了。
因那一整日我都立在甲板上,是以直接与他打了个照面。
他看我的表情真是越发冷冽了,要不是白三谨还在我手上,他恐怕都能立即将我从船上丢下去。
“陛下好手段。”
这样简单的反讽,我还是听得懂的,凉凉一笑道:“比你们差远了。”
段涅假死之际,他们那连成一线的手段,瞒天过海的本事,岂是我能比拟的?
齐方朔道:“你该知道对他来硬的没有用,硬碰硬的下场是什么,你已验证过了。你绑了他的弟子,又下了那样的诏书,他虽一时屈服于你,却不会一世如此。”
我最烦他这种口吻,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妻贤子孝、幸福安康,又哪里会真正懂我的痛苦?
他站在高处俯视我,觉得我什么都做错了,可若与我易地而处,他又能保证做的比我好吗?
“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弥补他,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