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关于陆河出柜一事,杨震也非常吃惊。
他们父母相识,算是发小。本来这个团体里有五六个人,但因为读书地点不同,各自分散。尚在一起的,只有陆河和杨震。
陆河母亲遭逢打击,一时也不知道该找谁打探消息,只好叫来杨震旁敲侧击,看看他是否知道些实情。但这事毕竟是家丑,陆母说话委婉克制,杨震听得一头雾水,没闹懂她的意思。
但他不蠢,几句话下来,也知道说的是陆河感情一事,和陆母分开后他就联系了陆河。
“你妈今天怎么跟我打探起你感情生活了,我可一个字都没敢透露,你跟那个嘉嘉的事……”杨震一见面就开始嘚啵,结果叨着叨着他看到了陆河的脸色,一下子住了嘴。
他和陆河认识不只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了,对于彼此熟悉程度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结合陆母的话和陆河现在的反应,杨震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陆河没打算再瞒着他,很多事皆是如此,瞒得了一时却不可能瞒一世。
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杨震听到最后几乎是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不可置信的哆嗦着嘴唇,半响没发出声来。
陆河一番坦白里包含的信息量完全超过了杨震的认知,以至于他花了半天才理清这一桩桩用谎言和欺骗构筑的故事脉络。
“你……你为了这样一个人,就向家里出柜了?”杨震脸都要皱成一团,语无伦次的说道:“这个人,先是欺骗戏耍,接着又把问题全丢给你……根本不值得你去向家里坦白。太冲动了!”
陆河冷静地回答:“不是冲动,我有仔细考虑过。”
杨震无奈,深感当局者迷:“你们才刚刚开始……况且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上男人了吗?”
杨震并非没见过同性恋,在他的认知里,性向无可厚非也不分对错,他都能坦然接受,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好兄弟。
可许嘉承劣迹斑斑,明显不是良人。何况陆河直了二十多年,说弯就弯未免有些儿戏。
“既然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我就希望他能无后顾之忧。”陆河说道。
杨震满脸不解,觉得他这个朋友已经走火入魔。
杨震还想再劝,可显然,木已成舟。感情一事旁人哪能多嘴。
当日不欢而散。杨震回去后花了点功夫独自理清思路,趁着周日准备杀到陆河租住的公寓,与人促膝长谈。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杨震着实对陆河这段感情不看好,甚至他觉得自己兄弟处于被蒙蔽的状态,无法放任不管。
可没想到的是,一开门会看见最不想见的人。
他此时没法摆出好脸色,胸腔里都是压抑的火气。许嘉承那张不甚熟悉的脸,在他眼里化成了一张令人恶心的面具。
面前这个人,满口谎言的掰弯了自己朋友,并且丝毫不觉得他自己需要承担起责任来,自私自利面目可憎。
“你说陆河回不了家、和父母闹翻是什么意思?”许嘉承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明知故问。杨震冷眼瞧着他:“你或许只是一时玩玩,但他却处处考虑你的感受,甚至脑子不清的跟父母出了柜!”
杨震越说越气,声音不自觉拔高。他搞不明白陆河的突然出柜到底有何意义。爱情竟能让人头脑发昏到这般地步,更何况眼前这人也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值得陆河去付出。
许嘉承如遭雷击,他完全没料到陆河会做出这事。
“我没想到他会……”他想辩解。
杨震却没兴趣听:“你没想到?!你把问题丢给他时,没想到自己给了他多少压力吗?你有想过要去承担什么吗?”
许嘉承被他质问的毫无说辞。
“阿河不是同性恋,你现在放过他,他就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家庭和父母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你明明知道,同性恋、异装癖这些东西不容于……”
说到这里,许嘉承忽地抬头看他,杨震夹枪带炮的话突然在这道目光里卡了壳。
他本不是刻薄的人,也尊重每个人的喜好和自由,然而现在他在做些什么?
杨震对上许嘉承的眼睛,忽然有些心虚和难堪。
纵使这人有千错万错,可自己也不该去攻击他的性取向和癖好。
这下彻底安静了下来,两两无言。
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他们本就不熟,杨震此举也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等了片刻,没人再开口。杨震提起桌上自己带来的袋子,绕过客厅匆匆离开,连告别的招呼都没打。
许嘉承亦没有挽留。陆河走时临近傍晚,窗外天光还是亮着的,这时却已经黑了下来。他独坐在黑暗里,没看完的推理摆在手边,心里却惦记不起来尚在高潮中的故事了。
他和陆河才开始恋爱,然而对方已经连后路都给自己断了。
许嘉承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眼睛一刺,灯光大亮。陆河进门就发现屋里一片黑暗,他还以为许嘉承等不及先走了。结果按亮了灯,发现人还好好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陆河奇怪道。
许嘉承抬手挡了下眼睛:“不想动。”
陆河信以为真,毕竟这人的懒癌他是有所了解的。
“吃饭吧,不知道打包的菜合不合你口味。”陆河去厨房拿碗碟和筷子,并未发现家里还有人来过的痕迹。
许嘉承跟着坐上了餐桌。一顿饭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