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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大夫,身体好些了吗?”
掌柜的看着歇息三天,终于来上工的君莫问。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神情恹恹目光郁郁,掌柜的总觉得往日便白皙俊秀的君大夫,今日眼睛水汪汪,嘴唇红艳艳,好看得格外……惑人。
君莫问端正地拱手:“好多了,多谢掌柜的记挂。”
“君大夫,有外出的急症,”伙计匆匆跑过来,君莫问拿上药箱正要出门,那伙计又凑上来附耳补充,“该是重症,不止请了咱们一家的大夫。”
到了客栈,君莫问被请进了最好的客房。
除了几名伤者的侍从,客房里果然已经先来了好几名大夫。同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也混得脸熟,来不及寒暄,君莫问便被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推进了内室。
内室里都是浓烈的血腥气,君莫问一进去便看见床上的男人,浑身染红如同淌在血水里一般。
坐在床边的大夫是千金堂的张大夫,愁眉苦脸地摸着胡子:“刀斧伤,金创不止,恕老夫无能为力。”
带着君莫问进屋的大汉将张大夫拎起来,把君莫问搡坐下:“你去看看。”
“君大夫,你也来了啊?”被推起来的张大夫并不生气,站在旁边睁着一对小眼睛看着君莫问。
“是,找到门上,说是急症,就来了。”君莫问拱手,忙去看病患。什幺样流血不止的刀斧伤,才会连金创药都敷不住,虽然听张大夫说君莫问就有了心理准备,近距离亲眼看见还是吓了一跳。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几乎再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满身豁开的刀口,浅的也伤及肌腱,深的更是能够看见白骨。更棘手的是,新伤叠着旧伤,新伤还未止血,旧伤却分明耽搁了医治的时日,患处都生了脓血腐肉,不由惊道:“怎幺伤成这样?”
“你不是大夫吗?倒是开药啊!”闻言,大汉重重推了君莫问一把。
君莫问被搡了一把,险些扑倒在病人身上,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这病人眼看着只剩下一口气了,受他一扑,能当场扑咽气,顿时惊跳起来:“委实伤得太重了。”
“你们这些庸医,招摇撞骗,我劈了你们!”大汉气得横眉竖目,瞪了牛似的大眼睛就要拔刀。
君莫问有些惶惶,张大夫却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睁着一对小眼睛,丝毫不惧,慢悠悠地捋着胡子:“不是我等不济,实在是这位公子伤得太重,药石罔顾了。”
“你还胡说!”那人握着九环大刀高高举起。
“青夔,住手,”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伤者睁开眼,脸色惨白,语气却很温和,“送诸位大夫走吧。”
被唤作青夔的大汉一瞪眼:“公子!”
伤者倒反过来安慰他:“命当如此,万勿再徒增杀孽?”
张大夫便越发从容不迫,宠辱不惊,连连点头:“这位公子说得正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青夔恨恨地瞪着张大夫,他本来就生得魁梧凶悍,此刻双目猩红,更是骇人。他槽牙咬得咔咔作响,仿佛就算不用手中九环大刀,扑上来用牙也能咬张大夫一个肠穿肚烂。终于,他只是一抬手:“大夫请。”
张大夫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往外走:“不要送,不要送。”
君莫问跟在张大夫身后,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床上的伤者。伤者失血太多,说了一句话,便又累得阖目。他浑身刀口,如同浸在血里,胸膛起伏微弱,随时都有可能脉息断绝。偏偏他气质温润,不见常人遇死的害怕,甚至不如青夔那般忿忿,倒是个从容赴死的样子。
君莫问想了想:“公子此伤,不治是死,治却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若公子明白,我愿意一试。”
伤者闻言再次睁眼,人但凡有一线生机,到底是不愿意等死的:“我明白,大夫请试。”
伤者黑眸脉脉,十分温和。君莫问拱手,提来药箱:“时间紧迫,还请张大夫给开镇痛消热拔毒的方子,我先为公子止血。”
君莫问净了手,沿着病人伤处去找他的脉,时不时按压,每次他按下去,病人便痛得打颤,那叫青夔的护卫便瞪一次眼。病人痛得几乎昏厥,青夔瞪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君莫问终于停手。
一转头,君莫问看见桌前抖着手迟迟没有落笔的张大夫:“张大夫,为何还没有开出方子来?”
张大夫捏着笔提起又放下,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口中喃喃:“这方子落不得笔,落不得笔。”
“要治此症,止血拔毒去热,此刻血已止住,张大夫开些寻常拔毒去热的药先煎来服用便行了。”
闻言,张大夫一愣,看向床上的男子,因为痛,男子的脸色更加苍白黯淡,但正如君莫问所说,一直止不住的血止住了。但也仅仅是一愣,张大夫愁眉苦脸之余不失大家风范,依旧十分从容:“君大夫,都是医者,也不相瞒,这位公子新伤叠旧伤,新伤尚在流血,旧伤却已生了腐肉。若是创少伤小还能以银刀刮腐疗毒,可他满身是伤,哪里分得出好腐来,我是大夫,不是神仙,这方子实在落不得笔。”
“这样可落得笔了?”伴着喝问,叫青夔的大汉一刀下去,桌上留了张大夫四根断指。
张大夫再也保持不住他的从容,小眼睛里眼白一翻,一声不吭就厥了过去。
“青夔,”床上的男子一声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