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亥时, 路上漆黑、寂静。赵启谟温暖大手摸上李果的脸庞, 他温和说:“你也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今夜两人饮酒, 李果的脸庞到此时仍红扑扑, 似乎酒意还没散去。何况, 李果身体大抵是不适的,对于这样的事,赵启谟也问不出口。
“不用,我自己回去, 我们分开走。”
李果拉开赵启谟的手, 说得无所谓。心想, 赵启谟再用这样的眼神凝视着他,他恐怕是要逃回床上去,抓被子遮脸了。
“我没事。”
对上赵启谟询问的深切目光,李果只好硬着头皮说出这三字。
无论如何,李果不希望被人发觉他和赵启谟这种关系。
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前来, 安安静静各自离去最好,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我下回再来看你。”
赵启谟将李果披散的发揽到耳后,他在李果唇角亲了下。
“嗯。”
李果温顺地点头。
赵启谟下楼,李果站在窗旁。
不会,便见赵启谟骑马,阿鲤提灯在旁,两人若无其事离去。
每每赵启谟从馆舍窗下走过,他都不会回头,若不,他应该能看到李果穿着单薄的衣服,伫立在月色下的身影。
披星戴月离去的赵启谟,逐渐消失在夜幕下。李果忽觉寒意,收揽被风吹乱的长发,将窗户关上。从窗到床不过数步距离,李果小步走去,手掌撑在腰上。
李果红着脸,胡乱想着,世人都被赵启谟那副端靖、文质的样子所欺骗。
赵启谟一主一仆前往城东,抵达赵宅。阿鲤喊门,院中人都已睡下,内知开门。赵启谟很少深夜归家,不过他每每要晚归,都会先告知父母。今夜,他用的借口是和友人聚会。
和李果相会的次数很少,也不频繁,不至于会被人察觉。
赵启谟返回寝室,他的寝室灯火幽暗,女侍瑟瑟卧在别榻,听到赵启谟的声音,连忙起身。她帮赵启谟脱衣,服侍赵启谟沐浴。
瑟瑟万般皆好,就是看赵启谟的眼神,带着几分痴念。这让赵启谟感到不舒适,他虽然习惯身边有女侍,但他不需要一位迷恋他的女仆。
人不同于物,一旦动了感情,便有执念。
赵启谟卧在大床上入眠,瑟瑟躺在别榻上,悄无声息。
正值血气方刚的赵启谟,和一位温香软玉的妙龄女子同室多时,却是视若无睹,更别谈欢好之类的事。好在瑟瑟素来内敛寡言,若是遇到那种别有用心的狡仆,跟赵夫人禀报赵启谟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那赵夫人难免要觉疑惑了。
清早,赵启谟刚到父母院中请安,还未出院,便听内知禀报说吴伯靖来访。吴伯靖这位纨绔子弟,做事出格,他要兴致来了,三更半夜都可能来叩赵宅的门。
老赵不喜欢这位后生,奈何他是老友的儿子,总不能直接下逐客令吧。
吴伯靖腰间**着马鞭,抱胸斜站在院门外,等候赵启谟出来。
“启谟,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新宅院吗?我今日特地来邀你一同前去观赏。”
吴伯靖大手一揽,搭在赵启谟肩上。
“记得。”
不就是建在城西的莺莺楼。
要说别人建新宅,都会取个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偏偏吴伯靖取了俗气、充满粉脂味的“莺莺”二字。
赵启谟和吴伯靖可算是穿着开裆裤时便认识,吴清砚是老赵的至交,他们两个小年轻是知交,两家为世交。
赵启谟骑匹白马,吴伯靖也骑匹白马。两位翩翩的世家子弟,锦衣金带,并驱驰骋在西郊上,谈笑风生,惹来多少目光。
在城东,吴伯靖的声誉不大好,谁都知道吴家有对行为唐突的兄妹,只能怪宁德公主不能以身作则,而吴清砚惧内,一双子女不敢管教。
然而吴伯靖长得俊美,且多情,而且做事只凭喜好,全然不顾什么礼教、身份。很多民家女子,对他这人颇为倾慕。
吴伯靖的性情,和赵启谟相左,有趣的是,两人从小到大都是极好的朋友。
两匹马登上山丘,吴伯靖执着马鞭,指向远处一座楼阁庭院,朗笑说:“往后捶丸便来这里。此地山清水秀,比那拥挤的城东好上百倍!”
“伯靖,我夏日可要到此地避暑。”
赵启谟仰天看着流动的白云、远处黛绿的山、村舍,近处的溪流。在这些之间,一栋宽敞、舒适的大宅院座立其中,倒也是乐得逍遥,令人羡慕。
“哈哈,就知道你喜欢,我给你留了处楼阁。不过老弟,你要是春闱高中,可就享不到这份清福了。”
也就只有吴伯靖敢说这样的话,功名在他看来如粪土般。
“那我便不考了吧。”
赵启谟哈哈大笑。
若是今年不参与春闱,那便也没那么多烦恼,逍遥自在过一年多好。
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吴伯靖面前说。自己多少年的苦读,多少人对他的寄托皆在于此。人生往往不由自己,人生也得有所克制,有所追求,赵启谟不愿自己庸碌无为而活。
吴伯靖和赵启谟两人前往莺莺楼,宅中早已聚集众多人,吴伯靖在宅中设宴。
唯有赵启谟是吴伯靖亲自去邀请,其他人,吴伯靖则是派仆人送去请柬,连秦仲平也不过如此。
进入宅院,赵启谟才觉楼阁高耸入云,庭院宽敞得望不着边。
吴伯靖宴客在东院,客人一二十,服侍在旁的酒妓十数人,无一不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