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他涂抹松香。

米迦勒问我说：“这人任意挑选的活物，也算是洁净的吗？”

我低声说：“他身上有耶和华的神迹，其实这些活物都是耶和华挑选的。”世上万物的命数长短都不一，譬如某些昆虫，命数仅止一夜，而野兽则有几十年，挪亚造方舟，前后耗费了许多年，而他挑选的活物，无一死去，可见这事绝不是挪亚一个人能办到的。

在这些时日中，天使内对降大水的事仍议论纷纷，我心中也觉得疑虑，一次退班之后，就找到了路西法，我问他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看法，因为我觉得他不会认同这件事，但他当时在高天集会时，却让我说赞同的话。

他拉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你跟我下去。”

我们两个化作两道光，下到地界上去。

这地界是归一个王管辖，那王是个暴君，称作拉麦，他苦待他国内的一切百姓，榨取他们仅有的食粮。他说：“人杀该隐，遭报七倍，杀拉麦，遭报七十七倍。”这是他自己的话，上主从未说杀他要遭报，可见他嚣张跋扈之态，已然藐视耶和华。他还囚禁他的弟弟，也就是叫做以提加的男人。我们下到牢房里去看以提加，没有露出真身，而是化作了两只麻雀，在窗口看他。

以提加被毒打，下在牢里，因为拉麦害怕他和自己争王位。我们见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在牢中散发恶臭，打断的腿上就长了蛆虫，他打碎陶瓶，用陶片刮掉生虫的腐肉，痛的边刮边哭。

我就问路西法说：“这个以提加是个怎样的人呢？”

路西法说：“他将自己的财产分给国内的穷人，穷人反倒以为他傻，其中有人为得奖赏，就告密说，这人分他们财产，是为了收买人心，争夺王位，拉麦打赏了告密的人，并把以提加毒打，用刀片割掉他背上、腿上的皮肉，下在牢里，恐怕他活不过今晚了。”

我原以为穷苦人得了施舍，都应当是满怀感激的，今天方才感觉，人性的败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人性之恶毒，我今天才见到。”我对路西法说。

“世上之人，几个没有恶毒之心？你满怀同情，以为众人理解你的苦心，其实这世上之人都是为了自己得利。以提加没有争王位的心吗？”

“您的意思是说，他的确是为了收买人心做这事的吗？”

“他既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是为了救穷苦的人。这两件事为什么一定是矛盾的呢？”

“那我们到底该不该救他呢？”

路西法反而问我：“那你觉得地上的人该不该死呢？”

我心中还是有疑惑，但是看见这世上的人，几乎都已经是败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只能说：“当日你让我同意耶和华的话，是为了这个吗？我虽然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人都已经无可救药到这种地步，难道还不应该灭绝人类吗？”

路西法说：“不应该。”

“这是为什么？你不是也觉得人类败坏到极点了吗？”

“比这个败坏十倍也不应该，我只需挑选我需要的贤人，余者，应当让他们自生自灭。因为他们喜欢暴力，那就满足他们的意思，他们日后为此付出的代价，乃至自己将自己灭绝，都是自己所作的事，我们若是去灭绝他们，他们岂不是反倒要来责怪我们吗？我们何必做这事？”

“好人一生受欺压，你也不管吗？”我觉得很奇怪。

“好人若是受欺压，你觉得他们应该抱怨还是不应该抱怨？”路西法又问我。

“不应该抱怨吧……既然是实在的好人，那为何要抱怨，应当宽恕这世上的罪愆。”

“为什么不抱怨呢？好人不抱怨，等着被人欺压，自己白白吃苦，为什么不去反抗？自己吃亏，反倒让人得利，这是蠢人。为何不杀了压迫你的人、强丨暴你的君王，自己去做君王呢？若确实是好人，做了君王，岂不是更好的事吗？他们不是为了强丨暴而作王，是为了打败强丨暴而做了王。这样的好人是贤人，否则就是蠢人，在我眼前不得蒙恩。畏怕黑暗的世界，祈求躲藏避世，受了苦难不吭一声，要不就寻死觅活，要不就太息忧愁。”

“那公义如何出来呢？”

“人总期望耶和华给他们公义，就放弃了自己寻求公义的道路，这样的人是脆弱不堪的人，算不上贤人，地上满布暴力，上主就要灭绝地上的人，这岂不是顺遂了人的这种懒惰的精神吗？人以为凡事最后都有神做主，恶人会遭天谴。可你不以智慧与之搏斗，恶人遭天谴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应当自己坚强，到最后也不曾屈服，我就看中为了义奋斗的人，若他们做了君王，我就用手扶他们不至于跌倒，若他们这辈子是死在反抗的路上，我就在地下，为他们建永恒公义的宝殿，接他们进去。”

以提加刮完了腐肉，朝着窗口嘘我们：“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吵死了。”

我看了看以提加说：“这个人是个贤人吗？”

“他作王岂不是一件好事吗？他本是个王子，分发财产给穷人，收买他们的人心，为的是杀掉他残暴无道的哥哥，虽然弑兄在主眼前是恶事，可我以前就说，善恶之间，并不是绝对的，他兄长残暴无道，死在他兄长手上的人千千，倒在他兄长脚下的人万万。你不杀掉这等暴君，难道等着这暴君来杀你吗？这事是贤人做的事。”

“那我们不去救他吗？”我看了看他的样子，腿上都是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