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办公室门口，唐野先前一步打开了门。

办公室里堆着唐野为来看展的宾客准备的小礼品，还有为重要客人准备的赠出作品。但更加惹眼的是两排看起来非常舒服的大沙发，沙发占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空间，看起来非常适合睡觉。

“野哥？”小蔡在办公室里，看见门被推开了，站起来探头问道。

“蔡啊，你出去转一下吧。看一下监控、安保、客人什么的。我带朋友进来歇一会儿。”

“哦好的。”小蔡站了起来。

“这是姜持，你叫他姜哥就好了。不出意外你们之后会常见面。”“小蔡，我招的‘小杂役’。”唐野进门之后，往旁边让了一下让姜持进来了，给两位介绍了一下彼此。

“姜哥。”小蔡冲姜持笑了一下，看样子是喜欢笑的小伙子。

姜持点头示意了一下。小蔡起身从他俩身边出门了。

姜持刚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草莓汁，杯子还没放下呢，小蔡就又从门缝里挤进来给唐野说话，“野哥，刚林林姐吩咐让收起来的《瓮城》我给你放到那个桌子底下了。”

“行了，你出去忙吧。中午的话你和林林自行解决，休息的话去休息室，哥有话跟你姜哥谈，把门关好。”

唐野指使小蔡把门关好后，自己还过去把门试了一下又反锁了，姜持靠在沙发上看着唐野觉得好笑，没话找话说，“林林还看起来挺小的，小蔡还把她叫姐啊。”

“...啊？小蔡比她月份小吧，林林喜欢逗人家。”

“这样啊......”姜持看唐野坐到他对面，又喝了一口草莓汁，“诶，唐艺，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和你吃饭了？”

“刚在楼上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你中午有事？”唐野听了着急抬头问姜持。

姜持看唐野坐他对面眼睛都发出光了，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说，“没事啊。但是

姜总下午得回公司，不然林向笛特助要闹了。”

“......”

“唐野，你想给我说什么。”姜持正了色看向唐野，“你把他们都支走了，想说什么就说

吧，午饭时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交谈时间。”

唐野仰头把自己的草莓汁一口都喝掉了，深吸了口气，起身去桌子底下把包好的画拿了出来。

“姜持，这个是我送你的。”唐野把画递给了姜持。

姜持接过来看着唐野，唐野站着没坐下看着有点紧张，“你把它拆开看看，我们用可完整拆包装包的。”

姜持一听这突然来的不沾边的一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唐野坐下也不太紧张后开始慢慢拆包装。姜持的手很好看，不似女生的纤纤玉手那样好看，倒也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姜持撕开最后一块不干胶后，看到了用料深蓝的瓮城一角，心尖颤了一下，抬头看唐野。

唐野说，“你把它拿出来看一下背面。”

作品挂到墙上光看和拿到手中的感觉确实差了太多，拿在手上摩挲才能真正感受出艺术者在创造时的用心。姜持把画取出来翻到背面，看到了背面用软笔写的一句话。

“你是往事的遗书，

是落日的余情未了，

是路人脚在不停生长的风。”

姜持瞬时眼眶就红了。

“姜持，我离开了十二年，不管当时是有什么事发生，总归是我的错。我当时没有能力做出一辈子的承诺，但是我却做出了需要承诺一辈子的事，擅自决定是我对你的不尊重，你怪我我没有话说。”

唐野抬手抹了一下脸，接着说。

“姜持，我在法国的第一年画下了这幅画，老师说画画时念着的人是画的灵魂，所以我当时就想这画我回来一定要送给你。”

“第四年，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句话，这句话让我疯狂的想起你，然后我就把这句话写在了背面。”

唐野轻笑了一下自己，“终于可以给你看了。”

“我在法国读了十年书，然后跟着我老师参展。老师帮我引荐了很多大师，因为我在美院的时候就小有名气，半年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我自己的工作室。”

“在我离开你的第十一年，我办起了‘唐野画室’，开始有了固定的收入，算是达成了我承诺的有了足够的能力。在这之前的十一年里，我每一天都想过放弃画画，我有更多的选择把我更早的塑造成一个独立的人，我就不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才回国。但是我想起我走之前给你打的那个电话，我说‘我们都去做我们想做的’。我猜你也想让我有成，我就不敢辜负。”

“第十二年，我带着我的小工作室飞世界各地的画展，我又想回来又怕回来......十二年了，我憋着谁都没联系，没想到最后因为这让我没底。姜持，我当时真的是怕......”

“我最后决定回来也就是一下午的事情，我那时才发现做这个决定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实际上，没有比我高中毕业决定离开你更难的事情了。”

“我那个下午在爱丁堡，爱丁堡的天气反复无常，但那天有太阳。在我想到，爱丁堡的太阳没有西安暖。我就决定回来了。”

唐野吸了一下鼻子。

“姜持，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你比起来我不算什么。我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在法国的这些年。”

“姜持......你还想和我再试试吗？”

唐野下了重大的决心说的这句话，惹下了姜持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