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不容易找到出路,待回到那棵长满腐烂人头的桃树下时,那桃树被劈得四分五裂,早已枯死多时,死灰的颜色好像一碰就会化作灰烬,地上七零八落到处散落着残缺不全的腐烂人头。
“主子,我们来晚了一步,青鱼精已经被白蟾宫剜走了!”木鱼心有不甘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踩住半颗人头,狠狠地碾了碾。
“白兄会去义庄吗?”褚宁生有些害怕,即使现下已没了那些极具威胁的桃枝人头,可这安静下来的塔底,在幽幽的鬼火与灵光下,只显得愈发的死气沉沉,阴森可怖。
“他不会去的,”阖桑说,“正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去找钱孝儿,他那么聪明,就一定不会去,好让我们撞个正着。”
相较于一直觉得自己被白蟾宫瞒骗而气恼的木鱼,阖桑虽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深处依旧有着几分恼怒。就像之前得知那副皮相并非白蟾宫所有,他勃然大怒,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嘴上说着不会让白蟾宫好过,可却又真正对付过他吗?
白蟾宫此人,阖桑至始至终极爱他的容貌,虽到头来会克制自己不走心,但并非像白蟾宫所说,他一世fēng_liú都是装模作样,掩人耳目。至少喜欢美丽事物的心情,人皆有之,他只不过将其放大,更为露|骨罢了,如此便成了他人眼中的fēng_liú。
或者是习惯了,所以有时也是不太放在心上的,毕竟他从未想将感情这事当真,他要的,不过是那副美貌的躯壳罢了。
更何况,他觉得他和白蟾宫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感情。真说起来,他觉得可能只是有着些许别扭。
明明刚莫名其妙的对那人一通诉说,转眼却发现那人并非看起来的那么无害。甚至觉得,自己对他所说的那些,可能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如此想着,便更觉得自己像是白痴一样。
对于眼睛一事,阖桑最是介怀,连同对白蟾宫这个人更多了几分淡淡的嗔意,仔细说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具体的形容。
阖桑想,他爱他之前未毁的样貌,可能就算那副皮囊下并非白蟾宫这个人,他也会十分中意。
只是……
阖桑却也有些怀疑,若换了个人魂,他还会如初见白蟾宫时那么心动么?
月下寒光,红伞黄符。
像是笼着一层薄薄云雾的清冷月光,虽是虚影一抹,并非本人,也可能那种恍如夜下月光的景象常常会遇到,但阖桑肯定,就算以后看得再多,也不会再有第一次的惊鸿一睹。
他其实不得不承认,白蟾宫本人,也是有些特别的吸引力的。
也许便真是第一眼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在知晓白蟾宫并非长得本来如此,此刻又容颜尽毁时,依旧有些念念不忘。
可惜情也爱也,非也是也,真真假假,难辨其中。
“主子,你为何会问女鬼那个问题?”木鱼不解地问。
阖桑看了他一眼,表情淡然,又好似颇有意味,却并没有回答。
几人回到地面,阖桑心不在焉地不再理会其他人,回到房里,点着油灯,坐在桌前暗自出神。
他们没有找到白蟾宫,也没有见到那个凶多吉少的艳鬼倌兴哥,或者在倌兴哥被白蟾宫扯下去时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此时此刻,阖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跟屁虫木鱼经过塔下一遭,更是对阖桑寸步不离,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过了一会儿,阖桑才缓缓开口道:“苏小慈口中的道人,我应该曾见过一次。”
木鱼睁大双眼:“主子见过?”
阖桑点头,抬头看向窗外乌云遮月的天空,略微回忆着说:“那时,我去白帝的神殿,想要见识见识他从凡间带回去的那个男人。结果,想看的没看到,撞见了受白帝所邀的蜀山掌门长生真人。”
“啊!是那个传说中的怪人!”
阖桑点头,继续说:“那时他已经移居悬川孤峦,世间传说他收了一个弟子,是个很有天赋的年轻男人,可惜长得普普通通,而且死气沉沉,和长生真人一样,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说到这里,阖桑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一笑,“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师徒。”当然不是指样貌。
“那个小道士叫做慕长宫,听说长生真人很爱惜这个徒弟,”他回头看向木鱼,对木鱼说,“如果钱孝儿说白蟾宫的师父是长生真人,现在的皮相也不是白蟾宫原本的,那么,如今的白蟾宫就应当是当时我见的慕长宫。”
木鱼有些缓不过神来,怎么白蟾宫又成了慕长宫?而且,原来主子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和白蟾宫有过一面之缘。
“我对这一面颇有印象,是因为长生真人对我说过的一段话。”
木鱼屏住呼吸,等待阖桑继续道来。
“他说,缘分玄妙,如若今后有缘,望公子不吝出手。”
木鱼眨了眨眼,没听明白。
像是知晓木鱼不懂,阖桑解释道:“当时我也并不明白,结果在之后很久重遇慕长宫时,我突然明白了长生真人的话。”
长生真人让他不吝出手的,正是慕长宫。
而那时的慕长宫,沉迷人之大欲,情之一字,背离师门,背着一个早已死去的女人,顶着铺天盖地的暴风雪,来到聚集在昆仑仙境的奇人异士一派昆仑派,向掌教仙翁恳求一颗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丹药。
他认为女人并没有死,只是气息微弱,平常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