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夜,夜尘并没有回屋睡觉,而是与云怜之他们关在书房内商讨如何作战。
后半夜时,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雪落簌簌有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轻轻的,柔柔的。
夜尘缓缓地站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夹杂着雪花顿时扑面而至,让他的眉头不自觉的一皱,寒风吹走了身上的暖意,却吹不散心底的不安。
雪花吹落在他修长的睫毛上,他轻轻的眨了一下眼,雪花立即化为冰凉的雪水,顺着他白净的脸颊滑落,竟好似泪水划过般,带出淡淡地凄美之感。
“大漠飞雪纷纷下,撩人愁,扰人忧……”
雪依旧在下,屋内的商讨也还在继续。
翌日清晨,当夜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时,才看到那人蜷缩坐在窗边,头枕在手臂上,脸朝着门口方向,双眸微微阖着,模样很是乖巧安静。
夜尘站在原地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反手将门轻轻关上,上前将那人抱在怀中。然而怀中的身体早已凉如冰,呼吸轻浅而平稳,想必是在窗前坐了一整夜。见他这样,夜尘怜惜不已,但心中那不安的感觉又快要将他逼疯,抬手轻放在那人的胸口处,张了张干涩的嗓子,“锦言,我好害怕。”
…… ……
*
五日后,是夜,凤临月的五十万兵马兵临燕州城下,第二日便要大举进攻。
同一时刻,燕州城西三十里外的峡谷处,一军帐内,夜尘与容若君还在为明日一战做着最后部署。
待仔细交代好所有安排后,夜尘已一脸的疲倦之色,靠在椅背上,半垂着眼眸。
“二哥,这一战艰险重重,兴许到最后容家军会全军覆灭。不过我已经安排好若是局势一不对,届时自有人护送你、锦言和皇上离开战场,然后你们去北宁吧。至于阿姐和姐夫,你就不必担心,姐夫早已做好安排,再说金陵容家是皇商,与京都容府毫无干系,无论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去为难阿姐的。而爷爷的脾气你也是知道地,我会陪着他死守到最后一刻地…”容若君负手立在桌案前,神情凝重。
平静地语气,却透着一股失落之意。
夜尘闻言,微微楞了一下,旋即倾身上前握住容若君的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若君,当年你壮志豪情地来到边关,一心只想着为那人守卫疆土,征战沙场。谁料到头来,你不仅没能护住那人的江山,还让那人置身险境,你心中怎不悲,怎不痛。但是若君阿,我们既然同生,当然也得同死地。若是败了,那也只能证明容家不配为南朝守护神,不配为天子身边人,你又何须费神做这些安排,我是不会走地。我想那人也不会同意你带着他的骨r_ou_战死沙场的……”
“你…你知道了?”容若君诧异地望着他,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夜尘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道,“是地,那日城楼上我便瞧出来了,所以你也莫要多想,明日之战,谁输输赢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清呢。眼下趁着天未亮,你歇息会吧……”
从军帐内出来后,雪花依旧在纷纷扬扬地飘落,放眼望去,天地间白雪皑皑,再无他色。夜尘静静地站在自己营帐前发愣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看着那乖乖坐在榻上之人,夜尘心中一阵抽痛,轻唤道,“锦言。”
听到声音,榻上之人立即偏头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夜尘轻舒一口气,坐在他旁边,柔声问道,“怎么还不休息?是在等我吗?”
自从那日二人和好后,夜尘就愈发地宠爱锦言。而从燕州城来到此处扎营,夜尘就因担心他的身子,便不让他出账,日日只许让他在帐内休息。所以锦言每日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等夜尘回来。
“明知故问。”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伸出两根白皙修长地手指,温柔搭在了夜尘的手腕处。
“我很好,一点都不累,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夜尘失笑道。
锦言没有说话,而是神情专注地望着夜尘,只是那曾经清澈如水的双眸,如今依旧一片黯淡。
一时间内,帐内变得极为安静。
“锦言……”半响后,夜尘再次唤道,并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嗯,怎么了?”锦言眨眼问道。
“这样抱着你,一定很痛吧?”
锦言身子一怔,随即轻摇头,“不痛,一点都不痛。”
“瞧你脸苍白如同外面的雪,竟还敢说不痛,只怕再过一会儿,你又要开始吐血了。”夜尘轻笑一声,慢慢说道,“锦言,你瞒我许多,我不怪你。你不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怪你。你总说我绝决时太过绝决…其实你不知,那只是我害怕而已,怕自己习惯,怕自己依赖。当年我任性地要为舅舅报仇,是怜之陪着我,守着我……爷爷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容家,是怜之收留照顾我。所以怜之对我是不一样地,以后你也莫要与他怄气……”
夜尘的反常让锦言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惊慌地抬起头,双眸噙着泪水, “若尘…”
夜尘轻应一声,随即又细声地自言自语道,“明日一战,锦言害怕吗?一定不会怕吧,可是我好怕,我不要看到锦言死……”
“不怕,只要和若尘在一起,锦言什么都不怕。”秀眉微颦,急忙哭着打断。
夜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听我把话说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