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稀南不言不动。
“但是你不敢让她生下来。你害怕啊,当然不是怕吴成刚那个窝囊废,你们从来没把他当一回事,那你怕什么?怕生出个怪胎?结果,苗稀秋没有留住孩子。但是妈妈怀孕了,怀了我和阿游,苗稀秋一直觉得,是我们俩杀了她的孩子,要是没有我们,说不好你会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呢。”
苗稀南:“别说了,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稀秋。”
老猫心里一痛,道:“你觉得自己对不起苗稀秋,所以作为补偿,把苗以其当儿子那样疼爱,来哄她开心?父亲,你真是深情得很,这一点我怎么都比不上你呢。”
“不是这样的,”苗稀南终于看着老猫的眼,“以情,你责怪我把你扔在修道院,但……但我并不是想遗弃你。苗家到我手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我拆东墙补西墙,快撑不住了。这种滋味,我受够了,不想把重担传给你。你在修道院,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的呢?你看以其,他……唉,这些年来他又累又抑郁,因为要架起苗家,太艰难了。”
苗稀南想,苗以其的痛苦和早逝,也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从妻子到侄子,所有的苗家人,他又对得起谁呢?
老猫并没有被苗稀南这番话感动,“我在修道院,也没多自由。要生存下去,在哪里都是辛苦的,苗家和修道院没什么区别。”
苗稀南叹了一声:“那是因为你跟吴成刚混在一起,背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让你去修道院,是想你做一个安乐、踏实、虔诚的人,没想到你跟他一起堕落了。”
老猫心想,原来苗稀南也知道他是貔貅的一份子啊,对于儿子的德育品行,他倒是没有选择自我蒙蔽。他嘲道:“弃儿不都那样吗,男盗女娼,要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就不能做个像你那样高贵的好人了。”
苗稀南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别说得跟那些乡下的可怜孩子似的,你有吃的有穿的,在修道院安安稳稳过下去,没什么可抱怨的。”
“啊,你觉得修道院很安全,但我从来不那么想。费南能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可能他能守护住一个被嫉恨的孩子,但他能保护马陶山第一家族的继承人吗?等我长大了,苗稀秋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以前她当我是玩具,后来他把我看成了敌人,怕我回去跟苗以其抢食。苗家大部分人都站在她那边,说不好哪一天我就像阿游那样掉下悬崖,或被湖水淹死、莫名其妙病死。我想活下去啊,想活下去,只有找一棵大树来庇护。父亲,我这样做错了吗?”
苗稀南紧紧抿着嘴,答不出来。
“你和苗稀秋都看不起吴成刚,但我挺感激他的。他对我虽然说不上疼爱,但一直很公道,从来没有亏欠过我,只要我付出了,就有回报。在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活在世界上,首先不是要做个好人,而是要做个真人。你和苗稀秋,一生都在谎言里,活得又有什么劲儿呢?”
苗稀南被这话深深地刺伤了。他苍白的脸红了起来,似乎是要发火的。可他最后还是端坐在那把华丽的椅子上,只是背驼了一点。
老猫捡起地上的衬衫,道:“父亲,我来是要告诉你两个消息的。一个我已经说了,另一个——苗稀秋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