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西站在那里低着头,他不敢抬头看杨校长的脸,那张脸是多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致使他游离的眼神飘忽不定。
杨校长看着丘西红扑扑的脸温和的对他说:
“留下来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杨校长那张脸跟金国泰的脸一模一样。一双黑眼珠子放出慈祥的光,微微红润的脸蛋露出亲切,嘴角的微笑涔出亲和力,尤其额头那几条可爱的皱纹和那两鬓斑白的银发,道出了一个园丁的平易近人。
丘西抬头望了望杨校长如初冬般的笑脸,浑身冒出一股热汗,忐忑不安的站在哪里。丘西想下笔画又不敢贸然挺进,僵持不画的确辜负了杨校长如父亲般的眼神;当丘西的人生徘徊在一张画纸大小的地盘上左右为难的时候,杨校长给了他足够的勇气。
杨校长带着商量的语气对他说:
“丘西,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画,画得象与不象没人判你□□。画心中想的,画你自己,好不好?”
杨校长的话如神奇的太阳把能量源源不断的输入丘西的身体里,他感到全身血液在沸腾,手心发烫,心里的冰山全部消融。阳光照在丘西心灵深处那片自卑的空地上,暖和了一江春水。赵桂芝给他的纸片紧贴身,像一把刀重重的在他胸口划了一下,他感到一阵巨烈的疼痛。
痛,让一个孤儿的童年因为苦难而麻木的心有了知觉。丘西弯腰趴在桌子上,就像野狼趴在猎物上。笔在纸上时而快走,时而缓慢,时而停止,时而来回重复,时而像一只蜜蜂盯着花蕊扇动翅膀。他成竹在胸,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停止了呼吸,忘记自己身在杨校长办公室;此时,他已经飞回赤北空山,趴在石板上,看着犁田的金国泰,手中的泥块在石板上疯狂的飞舞,自然、轻松、畅快,描绘人和牛劳作的默契,他们相互体谅,相互协作,相互关爱,在那一走一摇一吆喝的节奏下,牛在前,犁其次,人在后,一字儿徐徐前进。
丘西的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