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记忆,那至少这一段记忆是以他们相遇酒窝姑娘为基础的。
如果改变的是他的记忆,那在同学家玩游戏才是真实的。
但不管哪一个,往前推过去,都要解决他为什么要从晚自修里出来。
那是因为他们拿到了一张纸条。为什么会拿到纸条?拿到纸条之前他们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去理睬这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
这就像找毛线头一样,只找到一根,就能扯出整个毛线团来。
除非从出生开始记忆就是假的。
那么他之后再去接触记忆中的人,为了不穿帮,与他有关的人的记忆都要被重新制造。
这个人与那个人的接触,他们匆匆一瞥,撞一下肩膀,踩一脚鞋子都要伪造。
也就是说,全世界的记忆,都是假的。
有谁能做到?
除非是神。
杨砚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政治老师苦口婆心的那点唯物主义观点,估计也不剩多少,但这时候怎么着也得坚守马克思,说声唯物主义万岁。
最重要的一点是,神是无所不能的,连整个世界的记忆都可以捏造了,他的痛苦又从何而来。
覃政不是神。
不论覃政和胡志文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只是诱导出一幅可以肆意改变记忆的景象。
至于他们想警示或提醒什么,杨砚反倒不太在意,双脚终于踏实的贴地,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
后桌还在那唾沫横飞,间隙吹着面条,突然瞄了眼杨砚。
“你笑什么?”
杨砚一愣,看着清汤面里的倒影,自己嘴角抑不住的上翘,有些恼羞成怒的把脸一板,又觉得太过做贼心虚,索性大方的笑着说:“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吗?”
后桌用看某种生物的眼神斜视他:“你再笑一次就可以回娘胎了。”
杨砚只是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连修辞手法都没学过啊,小学生。”
后桌心想搞得好像你比我有文化似的,仔细一琢磨,擦,真的学习比我好!
能不能好了!
杨砚还在那边补刀:“一个女人一台戏,你怎么就不口干呢,多喝点汤吧。”
后桌:不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吗……
思及至此,他偷偷扫一眼覃政,就老实缩起来真的听话的把汤喝了个彻底。
杨砚饿得很,吃掉了一整碗的汤面,甚至连碗壁上粘着的团菜也用筷子捞起来吃干净。
等他们三个都吃完了,后桌在那摸着肚子半死不活的嚎着撑死了撑死了,杨砚见不惯他那样,踢了他椅子一脚。
后桌从吃饱喝足飘飘欲仙的享受中拉回来,未免有些恼怒的瞪着杨砚,呲着牙说:“干嘛!”
杨砚:“去洗碗。”
后桌:“你怎么不去洗碗?”
杨砚:“我是客,你是主,你要尽地主之谊懂不懂啊。”
后桌看杨砚这个厚脸皮的小碧池大概是不会去洗的了,覃政他也不敢让学霸全包了,只好含着一泡热泪去洗碗。
覃政往沙发上一坐,手里正把玩着果盘上红彤彤的红蛇果,用与之前相差甚远的平静,轻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你没吃饱?”覃政问。
杨砚盯着手中转动的苹果,点了点头。
覃政拿了两个苹果,抓在手里,起身去厨房洗苹果。
结果却是后桌被赶出来了。
杨砚走近厨房,见覃政用手指捏着瓷碗的边缘,不可思议的提着它左看右看,后桌像个鸵鸟似的只恨自己脖子不够长,不能钻进地里。
杨砚稀罕的“嘿”了一声:“怎么了?”
覃政递过那油光可鉴的白碗,同时嘱咐:“小心点。”
杨砚一接过,就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对劲,手里的碗意外的滑,他低下头去嗅嗅,闻到很明显的一股青柠檬的香味。
杨砚:“……”
桌上的洗洁精就是青柠檬味的。
覃政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洗好的碗。”
他挪着视线示意杨砚,杨砚跟过去,看见垃圾桶里堆积的白色残骸。
杨砚:“……”
覃政对后桌说:“我来洗碗,你去削苹果吧。”
后桌像是发条被一拧,僵硬的“哦”了一句。
等他一声不吭的坐上沙发,一声不吭的削苹果的时候,杨砚那名为良心的营养不良的小黄芽从土里探出头来,思考这件事是不是对他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会不会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感到怀疑,从此一蹶不振,从七百名堕落到九百名?考了九百多名就意味着只能上布鲁弗莱学院或者牛伊斯顿大学,上布鲁弗莱学院或者牛伊斯顿大学意味着做不成高富帅,做不成高富帅意味着勾搭不成白富美,勾搭不成白富美意味着不能走上人生巅峰,不能走上人生巅峰意味着只能成为穷屌丝,穷屌丝意味着只能娶同样的穷屌丝,娶同样的穷屌丝意味着生出同样的屌丝的孩子,生出同样的屌丝的孩子意味着孩子又要走他的老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代复一代……
杨砚向后桌投出充满了同情和歉疚的一眼。
后桌当然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想法,如果知道一定冒着被覃政杀掉的危险,分分钟掐死他。后桌正在和他的红蛇果较劲。
后桌:“这死苹果怎么这么滑啊。”
后桌拿餐巾纸把红蛇果皮上的水擦干净了,再次拿起水果刀,用拇指抵着,轻轻一划,划出一层半透明的腊。
杨砚:“……”
难怪这苹果亮得能当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