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气透过皮肤钻进他的骨头，冻得他全身都僵硬了。但是很快。过了一小会儿，他就突然之间轻松了起来，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浮动——他觉得他现在才是真正的被泡在了水里，像根芦苇一样随着水的波动沉浮。

我这是在哪？男孩迷惘的思索。

他试图抬起手默默自己的脸，可他的手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根本无法抬起来。

他睁开眼，只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而且随着他挣扎的动作，他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无法控制的随着“水流”而去。

他本能的觉得不太妙，他总觉得如果自己任由这股力量把他带走的话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应该是这样的。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中他的耳畔低语。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应该在哪？

男孩在黑暗中无助的蜷缩，在大脑一阵阵警告的剧痛中努力的思索。

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去哪里？

我……不应该拒绝■■？

——刹那间，有什么触动了他的心弦，一根细线串联起他短暂的八年记忆，拉扯着从他眼前掠过。他猛的惊醒过来，在无尽的黑暗中睁大双眼，漂亮的蓝色瞳孔像是坚冰又像是火焰，跳跃着燃烧着。他徒劳的张大双眼，喘息着呐喊着——

……no！

我记起来了——我记得！

我——我是——

布鲁斯·韦恩！

‘咯啦’……

……有什么…碎掉了……

意志冲破屏障，带来意识世界中狂风骤雨般的冲击，布鲁斯痛苦的呜咽着，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巨痛拼命挣扎。

寒气再次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冰冷的恶意一股股的侵入他的灵魂，恍惚间布鲁斯听到了来自彼岸的召唤，那些死去的，不甘的，怨恨的灵魂拉扯着他下坠，针一样的刺痛裹住他的全身，他痛苦的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愤怒的嘶吼：

不！不！！放开我！我要回去——放我回去！

——爸爸答应过我，今天晚上会和我还有妈妈一起吃一顿最棒的晚餐，吃完饭我要把我这个月全优的成绩拿给妈妈看，她一定会高兴的亲吻我的脸颊，阿福也是……他答应了今天晚上我会有双倍的小甜饼。等我们看完电影回到家，我还要把亲自挑选的礼物送给他……

我想回家。

执念贯穿他的灵魂，唤醒他生的意志。

这个年幼弱小的灵魂执着的逆流而上，他痛苦又愤怒的一次次拒绝死亡的邀请。挣扎着用幼童纯洁的魂体爆发出热烈耀眼的光。

他说……

——……我，不想死。

——在一片虚无中，一声叹息悠悠回响。

“她”俯瞰这遍体鳞伤的灵魂，在他近乎请求的哀鸣中微微叹息。

回去吧。“她”叹息着放手。让这个执拗的的灵魂自由的踏上归路。

——回去吧，男孩。这一次，未来的路由你自己选择。

——————————

就在一瞬间，身上冰冷的束缚消失了，下坠的失重感也戛然而止，布鲁斯警惕的紧绷着神经，同时趁着这短暂的放松用尽全力的向上游动。他的“身体”依旧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他飘出去好远。他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行，靠着自己的直觉不断向上。

完全黑暗的环境会蒙蔽人的感官，把意识中的时间不断拉长，布鲁斯不知道他已经在黑暗里徘徊了多久，他沉浮着不断向上，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浓烈的绝望感纠缠上他，他的意识开始混沌。

但是就在他即将陷入黑暗前，奇迹发生了——一束光突然出现，远远的点亮了他的眼睛，也再次点燃了两簇蓝色的火焰。

——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

——回家！

他穿越浓重的压抑，打破无尽的绝望，从死亡的手中挣扎出来。

他打破了生与死。

——玛莎……妈妈……

“……布鲁斯，我可怜的布鲁斯，他才只有八岁！”他听到了女人哀怵的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玛莎，对不起……”他听到了男人痛苦的自责。

“这句话你应该对布鲁斯说！你没有保护好他！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儿子！”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熟悉的声音里浸透着他不熟悉的绝望。

……妈妈？

布鲁斯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人间。

——但是……

布鲁斯·韦恩已死。

——————————

布鲁斯感觉自己现在不太好。他现在在警察局里，和他的尸体一起。

他还是死了，尸体上被开了两个恐怖的血洞，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大大的张开，蓝色的瞳孔空洞洞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