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雾有多厚?那头会有另一批人等待打劫她吗?吴邪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阿宁走的,才是回家的方向。
闷油瓶游到陈皮阿四身边,也把吴邪拉了上来。冰冷的海风吹过s-hi透冻透的身体,让人有种绝望的感觉。吴邪不停地抖毛,甚至能感觉毛发正在结冰,而闷油瓶却不错眼珠地看着陈皮阿四开箱。
血色的包裹里,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缺少的巴掌大的一块,被人用石膏模具原样糊上,并且依据周围的花纹补充了一些东西。陈皮阿四用手抚摸感觉着那盘子,口中念念有词。当他的手指擦过一处细小的凸起的时候,那y-in沉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些不一样的光彩:“向西,我们很快就要登陆了。”
吴邪很想再看一眼那只盘子,却被无情地推开。救生艇慢慢划开有冰碴的海面,驶向长得像帝王蟹的大黑船。他们经过的那片平静的海面上,曾经有阿宁的船,现在,吴邪低头看去,隐约能见玻璃窗的影子——回想跑在它的甲板上的日子,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闷油瓶凑了过来,摁倒他:“蜷起来。”
吴邪就这样保持着体温,瑟瑟发抖。海面寂静,只有雾气里能看到若干细小的黑色三角形物体时而露出水面。那是鲨鱼,吴邪知道,陈皮阿四没有开玩笑,这是看着宁静却充满凶险的冰海,他们要去的方向是北极。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词、这些情景让吴邪下意识地怕了起来,即使有闷油瓶在身边也无法让心跳减速。他小声问:“小哥,终极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的目光穿越浮冰和海水,直达海底,仿佛那里就有答案。
第19章
接下来的几天,海上相对平静,无风无浪,陈皮阿四的手下得以休养生息。阿宁的队伍已经被完全击溃,大难不死的狗被捞上来关进笼子,还能使用的各类物资分门别类地放进货仓,被俘的水手们被陈皮阿四手下一个叫叶成的家伙连哄再吓唬,全投了降,编入他们的队伍干活。
闷油瓶带着吴邪东躲西藏,不肯乖乖地钻进笼子。水手们抓了两天,只找到了吴邪不小心留在舱房里的一撮金色的长毛。好在这两只对咬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神出鬼没地弄点食水,因此大家也就罢手,随他们去了。后来,吴邪甚至会大摇大摆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那些水手也视若无睹,有喜欢狗的,还会摸摸他的额头,给他扔片火腿之类的。
闷油瓶从来都不这么干,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像吴邪那样亲近人类,但是 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躲着人,他白天几乎都呆在安静的角落里,尽量不给人看见。晚上,等船上多数人都睡熟了,他才会出去,一间一间地查看舱房的状况,观察那些他觉得危险的人。他藏得很好,有一回吴邪叼着一只冻得硬邦邦的羊腿,几乎找遍了半条船,累得气喘吁吁才找到了闷油瓶在货柜下面狭小空间里的藏身之所。
这事儿实在是奇怪,吴邪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闷油瓶只是说:“那个人……很危险。”并且让吴邪离他远点。
“那个人”指的当然就是陈皮阿四,看他炮轰阿宁的船,枪杀了那么多人的狠劲,吴邪就知道这个人绝非善类,但是让闷油瓶忌惮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点奇怪。
吴邪没有继续问下去,试图让闷油瓶说出详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吴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成功地撬开过任何一只瓶子的瓶盖,更别说闷油瓶这种看起来就盖得特别紧的了。这段时间,吴邪经历了很多在导盲犬基地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简直做梦都梦不到的可怕的事,他已经不会像过去那样容易冲动和轻信。
他花了很多时间观察陈皮阿四,终于确定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盲人,尽管他的眼睛上有一条狰狞的横贯伤,鼻梁骨都给割断了,可是居然还能看得见,甚至比一般人的视力更好。吴邪试着跟踪他,但是每次都很快被发现,就算隔着黑墨镜,吴邪还是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陈皮阿四那种冷冰冰像刀子一样的眼神,他羞耻地发现,那种眼神让他觉得恐惧,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往往,陈皮阿四走了以后,吴邪站过的地方会留下四个s-his-hi的爪子印——那是冷汗。
但是吴邪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他尤其很在意陈皮阿四看小哥的眼神。怎么说呢,所有的金毛猎狗天生就擅长察言观色,吴邪更是其中翘楚,按科学的说法,凭借远超人类的敏锐听觉和嗅觉,他能从对方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甚至体温体味的微妙变化分辨出悲伤、喜悦、愤怒或者仇恨,在他面前,最擅长演戏或者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无法伪装自己的情绪。
在仅有的几次跟陈皮阿四的近距离接触里,吴邪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尤其是陈皮阿四看着闷油瓶的时候,这个人的心跳就会陡然加快,他能嗅到仇恨和恐惧,这显然不仅仅因为吴邪和闷油瓶那时候还属于阿宁——吴邪确定,任何人看到任何一条狗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陈皮阿四和闷油瓶,果然是认识的吗?他们,又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
吴邪飞蛾扑火地想要搞清楚有关闷油瓶的每件事,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导盲犬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和理智,他是最好的导盲犬,每个训导员都夸过他,可是只要想到闷油瓶,吴邪立刻就失了所有的分寸。这是为什么呢?他思来想去,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也算是天意,他算是栽到那只叫张起灵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