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青色的长发,少年时只有留了学徒的齐肩长度,而如今已经长到能束了起来,他的眉毛似乎是同样的青色,斜飞如鬓,而沉蕴了墨绿色的瞳仁仿佛永远沾染不上半点笑意,无论他多表情平淡地望着手下的服务员,那些人永远不敢抬头,永远战战兢兢,心中畏惧,尽管他皮相俊美,身形瘦削而颀长,如同裹着青色的一阵风,与汤屋格格不入的清淡和一本正经,在这豪华的浴场中吹过。
魔法阵无声无息地渗透着。
大约在钱婆婆离开后的第十个一分钟,坊终于扔下了镜子,他冲向了自己的衣柜,翻找着自己无数件金镂玉织的和服亦或长袍,然而所有的衣服在他眼中都糟糕的很,他下意识地咬着指甲,表情焦急。
作为这间汤屋的主人,坊拥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包括白龙的房间,尽管他从来不用,也幸而对方没有在锁上扔几个魔法阵,才让坊轻而易举地将房门打开。
少年随手将钥匙扔在了地毯上,厚实的织物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脱掉了鞋袜,直向那张床。
坊不知道白龙是已经醒了却按兵不动,想要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还真是沉湎入睡梦之中,对方的一头青色长发披在了脑后,在这昏暗房间内似乎是唯一的亮光,坊追随着那青色,爬上了床。
他掌心已经出了汗,滑腻地似乎抓不住那些发丝,而额头脊背上也正要热的发疯,坊扑腾在了白龙的上方,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左手将额前的发丝撩起,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仿佛这一点凉意能够给他带来无限的宽慰。
对方似乎还在装睡,然而坊却必定要将这沉闷打破了。他右手伸上前,按住了对方的下颔,强硬地将其扭转了几分。
双方的眼睛现在对视了几秒。
坊觉得自己从未这样爱过墨绿色,他口舌干燥,舔舐了下自己的嘴唇。
“白龙。”
额头上的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凉意又消失了,刘海沾成了几绺,坊趴伏在了对方身上,小臂围在了白龙的脸旁。
魔法阵从颤抖的嘴唇中流出,一点一点,覆上另一位的唇舌间。
魔女向来无所不能,爱情与契约是她们的专长。
坊知道他母亲用过直接在白龙身体内安置蛊虫的手段,同样的手法不能再使用第二次,然而白龙忌惮着对方在他体内种虫,却还是未有能提防住坊将魔法阵安在了他自己的体内。
每一次的亲吻,都是对他在施加虚假的爱,这些暗示随着津液深入身体之内。
无论怎样的手段……无论怎样的手段,无论要对他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坊在坚定了一个念头后,从来只会任性固执地追随着这个最终的结果。
至于过程,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可以是财,可以是权,那自然也可以是色。
他姨母钱婆婆绘制的这个魔法阵,会让他无法抗拒地疯狂地爱上指定的对象,除了他本身坚持的理智之外,这个爱会维持到生命的终结,让他无法自拔,魔女的本事自然不仅仅如此,魔法阵能够通过最为亲密的接触,也影响着那个指定的对象,让这个疯狂的爱变成双方都持有的疯狂念头。
原本只是冷淡地随着他亲吻的白龙,忽然便转身,将趴伏在他身上的少年压制在了下方。
漫长的白天终于过去,在湿湿漉漉的夜间雾气之中,草地化成连绵不绝的黑色水域,深不见底,将异方的城镇连在了一起,新的客人乘着金色的大船驶过水域,到达红灯笼亮起的小镇。
服务员早就醒来,厨房内开始忙碌,浴场内被清扫干净,锅炉房蒸汽不断,而住于二天的客人们逐渐醒转了过来。
汤池和表演并不如第一天让他们这般向往,然而校外旅行并不如此就结束,昨天见过的那位少年老板今日却没有出现,取代他的是那位神容平静的白先生,他将学生们带上了汤屋自己的大船上,金色豪华的船身推开一片黑色的波浪,驶往水域对面的另一个小镇上的集市。
学生们中有数几个校队的,还有几个是校队替补,都带了自己的扫帚,船才开到了一半,就迫不及待地扔下了自己的行李,跨上了扫帚,冲上黯淡的云层中去,追随着下方快要变成金点的船只,破开凌冽的夜风。
而一旦骑上飞天扫帚,就免不了带了些竞争的兴致,目的地明确的很,骑在了扫帚上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冲向了那片金色。
那些只想要安安稳稳飞行一段路的学生则漂浮在了离船不远的上方,目送那些扫帚卷起风来,而忽然又看到了同样高的夜空中,游走在云层旁的白鳞青鬃长龙。
“教授!!龙!!龙!”
还是首次见到汤屋那位管事真身的学生们慌张的很,扔了扫帚要去船舱内找阎魔,阎魔听闻到了叫声已是走了出来,见了上方那条龙,便知是谁。
她安抚了学生几句,让他们不必紧张,只是位熟人,上面那些让他们自作主张敢胆飞了上去,受些惊吓也好。
被她安抚的学生听着阎魔漫不经心而又带了些威胁的语气,瑟瑟发抖。
上面原本还是笔直冲向对岸小镇的阵型很快自己乱了阵脚,有慌不择路继续一头冲向小镇的,有几乎掉落在船上的,还有胆子颇大,想要抽出魔杖同对方打斗一番的,却被在船上观战的阎魔,一个挨着一个,缴获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