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晔立刻抢白,“谁说的,我爱吃。”又恢复了他乖巧懂事的模样。
陆女士说:“还是晨晔乖,什么水果蔬菜都该吃一点。”
晨晔说:“对的。”
活像他们才是亲母子似的。
沈余舟觉得,如今细想起来,谁都没能成为他和晨晔的阻碍他们的事,从来只是,他和晨晔两个人的事,与人无尤。
饶是两个人平时再没脸没皮,有长辈在同一间屋子里,也不好过于放肆。因此每次在沈余舟家住的时候,晨晔都睡沈余舟的房间,沈余舟本人则被陆女士赶去书房睡沙发。
这天半夜,等陆女士睡了,沈余舟偷偷摸进晨晔的房间,在他身边躺下,把人抱进怀里。
晨晔当然没睡着,抓住他的手:“师兄。”
沈余舟嗯了声。
晨晔说:“应酬喝喝酒可以,可不能再做别的了。”
沈余舟又嗯了声,这一声很沉,他把怀里可怜巴巴的人抱得更紧。
晨晔脸贴他胸口,“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你越走越远,怕你管不住自己。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沈余舟说:“我有分寸。”
晨晔没再出声。
这次争吵,终于由晨晔妥协告终,但他们的感情就像是飘在水面的浮岛,水下的罅隙依然在,正在逐步崩裂。
哪怕这座浮岛最开始也是岸芷汀兰,苍翠成荫。
哪怕他们的最初,也是很好的。
第8章
沈余舟觉得自己真不算个本性fēng_liú的人。
当年事业刚起步,应酬时陪着出入欢场,色和酒是一回事,比如请人喝酒,自己自然得陪着喝到为止,色这回事,人家下了水,你就没余地清高。
时隔多年,这种直接且看起来上不得档次的人际方式,早就在他资产的逐步积累过程中被淘汰得渣都不剩,又或者是穿透细枝末节一下击中本质。
本质是什么?共同利益。能跟他构成共同利益的人,大家都是精英,他们背后的链条更加稳固,交往方式也披了一层更加精致的皮。
其中即使有好酒色者,那种直接冲进夜总会叫两姑娘陪酒加陪夜的事也是不屑做的。
对这类人投其所好的方式:找一个能投其所好的男人或女人——还不能是徒有一张脸的,琴棋书画或者茶,或者别的什么雅好至少精通一样,带上人,跟正主约着见个面,地点最好是会馆茶室,或者马场球场。
甭管正主把人带走之后,那张大被底下盖的是什么,表面看来也就普通会友的场面,再没哪儿需要沈余舟亲自下场把自己弄得像个嫖客。
所以,即使觉得晨晔当年那一场闹实在小题大作,沈余舟同样觉得他如今,基本能满足晨晔的要求——洁身自好。
是的,那次吵架前他甩的那句话的意思:逢场作戏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晨晔能接受最好,不接受他也没打算改变什么。晨晔当时说分手,隔天又回到他身边,妥协也不是真的妥协,晨晔似乎是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结。
从那次之后,晨晔更加敏感,他们开始频繁地争吵,开始是他们俩,后来又拉上了别人。
即使在晨晔最声色俱厉的时候,沈余舟也知道他在乎自己,可是这种在乎太沉重,似乎超过了他当时的承受,那时候他周围又太多的不可控。
时隔多年,沈余舟自问,以前难以承受的,他现在可以了,晨晔依然漂泊流离无定所,他根本没有旁观的理由。
因此周日这天上午在羽毛球场撞见前炮灰后又转正过的、晨晔的前任,即使沈余舟心里颓丧和恼怒,也没动摇他继续靠近晨晔的念想。
他终究比晨晔年长五岁,把晨晔送到楼下自己走了,也只是怕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反噬到晨晔身上。
这天下午,沈余舟回了他妈家。
他进门,家里正准备晚饭,沈陆坐在客厅看电视。
陆女士大概是听见他们说话,很快出来了,身上还围着围裙,对他笑着问:“回了?周五晚上去哪了?”
沈余舟平时自己住在市中心,每个周末他都是要回家的。周五晚上他去晨晔那,怕陆女士等他,扯了个幌子说晚上有个项目组会议。
眼下拆穿了,他只朝沈陆看,沈陆缩了下脖子。
他没多说什么,按陆女士一贯的要求,先撩袖子去洗手漱口。
陆女士一直跟到洗手间,“看你弟弟干什么,你多大的人了,自己有点事儿多正常。”
接着问:“你是不是有人了?”
沈余舟就怕这个,可能天下父母都一样,儿女到一定年岁还单着,甭管同性恋异性恋,总是喜欢挖空心思地催。
平时他烦不胜烦,但这次突然说穿,他想了想,干脆认了,关上水龙头,就着陆女士手里毛巾擦手,“八字还没一撇。”
“那成,等这撇划上的时候你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母子俩又回到客厅,没等沈余舟回答,陆女士叹息着说:“你上学那会儿带晨晔回来多痛快。”
又摇摇头,“所以我说的对不对?学校里的恋爱是最纯的,能抓住就别放下,你看你那时候……”看一眼旁边的小儿子,意识到当着沈陆的面教训沈余舟不合适,话说到一半,走了。
而沈陆听了全部,瞠目结舌。
等沈余舟在他侧边沙发坐下,斗着胆子问:“哥你还带晨晔见过家长?”
沈余舟瞟下厨房,没说话。
沈陆不死心地追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