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沉吟半晌:“那好吧,许久未见二师哥了,正好去瞧瞧。”
说着,她跟着江泠音上了马。卫斩修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又惆怅起来,恹恹道:“你说这人,就会端着不放,说一句想回平清会死啊!”
陆成机不明所以:“你怎知她想回平清?”
卫斩修道:“没见着这几日她都没开心过,我对这位师姐可是了解得很呐!不过她去韶归也好,洛姑娘应该也马上到。”
“这又管洛姑娘什么事啊?洛姑娘又是谁啊?”
卫斩修调转马头不去理他的疑惑,她记得不久前的某一日,洛栖歌来到她的楼下,单薄着身影,问着长风在哪。
她说她也不知。
洛栖歌眼中那唯一一丝希望便寂灭了,再也没有半分的波澜。
东行地虽不比平清繁华,但胜在山清水秀,它的皇城韶归更是集万千风景于一地之处,清澈的溪流绕着城,处处水榭歌台,在大好春光里,朦胧得不像人间。
若说陵川是侠客们的江湖。那这韶归当真就是文人墨客的柔乡。这里秦楼楚馆多不胜举,美人娇娘随处可见,一到晚间,青楼画舫更是热闹地过分。
当然,韶归城内,最有名的当数“二楼一坊”。“二楼”说得是千金楼和闻歌楼,“一坊”则是青云坊。
青云坊为赌坊,进去的人几乎都是做着飞黄腾达的梦,而最终倾家荡产。而千金楼为韶归最大的酒楼,寻常人还不能入内,出入者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有一定身份。
闻歌楼,则是京内最出名的舞坊,有着东行第一美人江泠音坐镇,更别提美人琴技为当世一绝,所以朝中贵人时常在此地作乐。
此三处之所以经久不衰,全得仰仗京内那群纨绔子弟,豪掷千金是常有的事。毕竟这三地最能彰显你家大业大。
长风每日盯着千金楼和闻歌楼的进账,眼热了又热。可江十师妹却说,这两地进账远不如青云坊,那可是销金窟。
她粗略算了下,眼更热了。可并没有什么用,那青云坊又不是自己家的。
她坐在千金楼上,隔着窗正好望到大半个皇城,往下看去就是青云坊,门口又走出几个人,一脸愁容。
这是半个月来最常见到的事了。她喜欢这处僻静的临窗之地,风穿堂而过,萦绕梨花香,小酌两杯淡酒,就算静坐一天也最合适不过。
十二趴在桌子上,看着长风终于瞧出了端倪,她的小六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比自己还坐不住,现在是怎么了?
她想啊想,想破小脑袋也想不明白,嗅着杯中酒香,不知不觉睡去。
长风怕她着凉,用外袍给她盖上。静静看她了好一会,忽然就想起那日在宫殿抄书,洛栖歌也该是这样给她盖好的吧!
“客官,你不能进,那间已经有客人了。”
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长风微拧眉头,房门就被打开了。
十二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从桌子上磕下去,迷糊道:“怎么了!怎么了?”
为首的男子穿着锦服,一幅酒色过度之相,显然是京中纨绔。今日他被人抢了固座,有些不爽,进了房间却见是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姑娘坐在那里,语气就放软了几分:“小爷素爱这处,今日有事耽搁,却被老板售于你。我今日高兴,愿偿你双倍价钱,你自行离开吧!”
十二的嘴撅地老高,怒气冲冲看着那群人,还不待发作,被长风一把扯过往门外走去。
能来千金楼的不是常人,而为首的男子也不怕得罪人,显然身份不一般。
果真,刚走出门,有一人低低叫了声王爷。
“小二,好酒都给我上来!”男子喊了一声。
“爷,今天是什么高兴事儿啊?”有人问。
“我皇兄有意与大周联姻,可大周遣了位大府小姐,他自是不会纡尊降贵去娶,就在宗室内另选人。这等好事自是落到我头上了。”男子腔调都变得调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的!以后有人管着你,咱兄弟还能出来寻欢作乐吗?”
“你懂个屁!知道来人是谁吗?平清京内的洛绝!大周第一美人!”男子重重敲了敲桌子。
“真的假的!四哥你可别骗我。那洛绝虽是大府小姐,毕竟是庶出,周帝怎会让她来!”又有人问。
“谁知道呢!但这事儿假不了,我可是在我皇兄御书房看了国书的!那天宋昭言也在。哼,提起他我就来气,你说闻歌楼的江姑娘怎就偏偏中意他?”男子声音愤慨,显然与那位宋昭言不和。
“四哥,别气了。大周第一美人马上就是你的了,还理什么江泠音,琴姬一个,能干净到哪去?”
说着,几个人放浪笑起来,声声刺耳,不多不少恰好能传到门外长风的耳中,她寒着张脸,指节捏得隐约作响。
十二看看她,又在侧耳在门上爬了好一会,恶狠狠咬起牙,仿佛很凶,一脚踹开房门,不由分说冲着那几人一顿猛揍,哀嚎声传了很远。
长风头疼,看见楼内有人好奇探出头来,默默关上门,倚在栏杆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良久,十二拍着衣衫从雅间走出来,长风回过神,见着房内空无一人:“人呢?”
十二指了指窗子:“扔下去了。”
长风一阵无语,拉起她二话不说赶紧溜。
“说了多少次!不能出手伤人,你就是不听!下次若还敢这样,就不要叫我师姐了!”江泠音听了千金楼那边传来的消息,不住责骂着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