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脱离族群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曾经困扰他的世界在新的环境下逐渐遥远而恍惚,他可以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回忆和描述。坦诚来讲,连建的出现让他有些困扰。他感到有些东西在他脑海中复苏,他竭力压制、逃避。
连建向他诉说他离开后的生活:他意外怀孕、连简娶了他;顺理成章,他放弃学业、专心养育小孩;他为连简做早餐、洗衣服、打扫屋子;他考上了大学,还要继续深造;他回来得越来越晚;他觉得他要失去他了。
其他人呢?连青敲着桌子问。和几年前的迷茫困惑不同,他沉默寡言、眼神犀利,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他眼中酝酿。连建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心惊胆战,却又隐约感到兴奋。
兴奋什么?连建也说不清楚。他继续谈起另外三个同伴。一个和连简分了手,继续流连于各种社交场合,雄性们暗地里嘲笑他,转头却又前赴后继地请他跳舞和他上床;一个寸步不离地跟着连简,连简对他感到厌烦;另一个看上了低年级的雄性,两人正在偷情。
和连建分开后,连青当夜给连江写了一封邮件。
“我要留在美国读书。这是我的选择。无论你们认可与否,无论爹爹是什么意见,都无法阻碍我去实现我的梦想。也许我的梦想在你们看来非常可笑,可是这是我的人生,我应有选择的权利。”
连青从连江那里听闻过他生身之父对他在外读书的异议。但不是很多。连江和连勋在很多事上的观点都截然相反。对于他的请求,连江最终说了yes,不管连勋意见如何,连家做主的还是连江。
连青由此又得了四年自由。自由。他喜欢这个词。他人生的前八年是自由的,没有条条框框、没有义务、没有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发表意见,说自己想说,听自己想听。可后来不是了。有无数人争抢着告诉他,他应该做什么、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如果做不到、做不好,会有惩罚和责骂。他觉得自己就是被剪去双翅的鸟,被圈养在华丽的笼子里,慢慢地死亡。
最可怕的是,他潜意识里也在认同那些强加在他脑子里的规则和意义。如果他违抗了,他甚至焦虑、恐惧、不安。他整个青少年时期,就在如此地苦苦挣扎。
他得抓紧这最后的机会。
他不想回去、不想甘愿、不想低头、不想认命!
四年之后,又是六年。他读了研究生,又读了博士。他最大的爱好是阅读与思考,他观察人们、提出问题、寻找答案。他顺利地毕业了,他还干得不错。同事朋友向连青庆贺,他内心自豪而骄傲,他认为自己攒够了力量和勇气。
他决定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渣作者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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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冷酷boss是只犬·
回国之后, 连青有过一段时间不适应。他常年在国外读书, 国内的风土人情毫不了解、也没法赞同, 大学院所做研究的方法和条件也有一定差距,更别说他相当讨厌的人际关系和项目申报里的弯弯道道。唯一一个好处,便是从他任职学校所在的城市回连家大宅, 加上路上折腾的时间, 不过半个下午。
他已经很少回家。之前十几年里, 从刚开始的一年一两次,到后来的两三年一次。连江曾打趣般对他抱怨, 将自己自诩为被人忘记的老房子,可也只是在信里偶尔说说。
他们依旧保持着通信,其频率随着年龄渐长而逐渐降低。这并不会影响连青和连江的关系, 两人都知道对方爱着自己, 却很有默契地,从不会过问对方的私事。
宗族内, 这一代连氏宗主留给大多数族民的是fēng_liú多情、不务正业的印象;而掌握连家真正话语权的是其正君连勋。当年刚结合时,年轻的宗主夫夫也曾留下一段只执君手的佳话。只是好景不长,一场意外过后, 正君无法再诞下最正统高贵的血脉,整个庞大的家族, 长达十多年的时间, 仅有一个年幼的雌性继承人。
遵循着古老传统的长老会和各大家族一再施压。宗主不顾情面一度撕破脸皮。最终, 还是连勋先做了妥协,主动为丈夫连纳两个侧君, 解决了这场声势浩大、持续多年的风波。
族民间赞许着连勋的正君风范,却也暗地里私传着他善妒重权的闲言碎语;瞧不起宗主的吊儿郎当,却因坚固的本家势力和威望,无人敢当面质疑他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