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见了烧烤的香味。”郗长林说, 声音又哑又软,鼻翼翕动, 在空气中乱嗅。
贺迟把这人的脑袋揉进怀里,低声哄他:“这会儿太晚了,对胃不好, 等睡起来了在吃。”
郗长林不依不饶地抬起脑壳,说:“我很饿, 饿得睡不着。”
“那也不能吃烧烤, 我给你叫一碗粥?”贺迟温声说着, 抬手摸了摸郗长林眼角。
可青年并不合作, 语气固执:“就吃烧烤,我要吃j-i翅中排骨酥r_ou_秋刀鱼, 还有年糕蚕豆烤脑花。”
说了几句话, 郗长林完全清醒过来,漆黑的眼眸瞪大,直勾勾盯着贺迟。
贺迟却瞬间觉得有些头大, 没好气地薅了把他头上的毛后,说:“你就不能吃点健康食品?”
郗长林冷哼着从贺迟怀里退出去,小声道:“我爱垃圾食品,廉价又美味。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自己去吃,你慢慢睡觉吧再见了朋友。”
他的脚踩上地板的瞬间,贺迟坐了起来,敛下眸光,抓住前面那人的爪子,“对嗓子不好。”
“偶尔吃一次有助于肠胃消化。”郗长林说得一本正经。
贺迟:“……”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但郗长林去心已决,蹬上拖鞋就往门边走,轻薄的睡衣衣角在昏暗中起起落落,划出一瞬即逝的弧线。
贺迟无奈地追上去,捞过外套披在郗长林身上,又把这人按在沙发上,给他穿上袜子。
“吃可以吃,但不能重油盐辣椒,而且也不许吃这么多。”男人蹲在郗长林身前,抬眼看着他,做出了让步。
郗长林吸了吸鼻子,很是不满:“贺老板真是小气。”
贺迟点头:“对,我就是小气。不紧着点,你迟早进医院。”
青年抬眼扫视周围一圈,下巴一扬,说:“可我已经在医院了。”
贺迟轻声哼笑:“这次不算。”
青年晃了晃腿,唇角轻轻勾起。被贺迟拉起来的时候,他眸眼一转,说:“贺迟迟,你自己不披件衣服?”
“我比某些人身体好,不会一吹风就感冒。”贺迟偏头瞥了郗长林一眼,拿起钱包和手机,牵着他走出病房。
走廊上灯光亮度被调得有些低,使得观赏绿植生出一种睡意朦胧之感。郗长林和贺迟并肩走过去,前者极不老实地掐了掐叶子。
“一串j-i翅和一条秋刀鱼。”贺迟对郗长林的夜宵做出规定,“最多再喝一碗玉米羹,或者绿豆汤,别的就不许了。”
“再加一个烤脑花。”郗长林勾着贺迟手指,弯眼笑起来,“我大半个月没吃心爱的烧烤了,哥哥,你真的忍心虐待我?”
贺迟十分不忍心地把郗长林这张笑脸拨到另一侧,说:“忍心。”
郗长林:“……”
空气中烧烤的味道很浓,甚至能分辨出烤的菜品有哪些,大多是海产类,勾得人心乱。
到了楼下,郗长林靠着鼻子闻到了这家烧烤店。
铺子不大,桌椅摆在街上,烧烤架露天,半人高的风扇呼啦啦转着排走烟雾,老板正快速熟练地为烤架上的菜上油、翻面。
贺迟被郗长林支使去找一张干净的桌子,后者一溜烟跑到冰柜前将想吃的菜统统拿进了篮子。他看在眼里,但没在这时候说破。
长街仍浸润在水光之中,到处都是冷溶溶一片,风过时,偶尔会带落残留在树叶上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惹得坐在旁边的年轻人惊叫。
郗长林将菜送到烧烤老板那边之后,溜达到了隔壁的便利店里,贺迟目光便徘徊在那门口。
烧烤店又引来一位新客人,是名女性,穿着职业套裙,身材高挑,发型j-i,ng致,一双高跟鞋锋利如刀,鞋跟起码十二厘米,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她出现得突兀,气质与店内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一来就吸引住了烧烤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不过她谁也不看,径自走到贺迟对面坐下。
“贺先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女人说着,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口袋放到贺迟面前,这里面装着一根花花绿绿的东西,如果没认错,应该是跟逗猫木奉。
“你是秦导身边的助理。”贺迟认出了她,不动声色交握双手,搁在桌边,低声开口,“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来医院附近?”
杜崎笑了笑,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想你们会需要这个,所以挑这个时间送来。这是一根撒了猫薄荷的逗猫木奉,通常来说,没有猫会拒绝。”
“记得,明天郗长林离开病房后,一定要让他带上这个。”她又补充道。
贺迟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杜崎显然没有让他开口询问的打算,将包一合,款款起身。
她走得极快,转过街角,便消失在视野中。
男人的视线落到这根逗猫木奉上——木木奉顶部系着根串了两个铃铛红线,鱼状的玩具便咬在这端头,不过尾部却是c-h-a着几根颜色鲜亮羽毛。
猫向来对快速移动的东西感兴趣,逗猫木奉委实符合这种生物的要求。
如此想着,贺迟拿起了逗猫木奉,在半空中轻轻晃了一下。
叮铃——
铃铛声清脆,响在黑沉沉的深夜里,分外悠长。
他又晃了晃。
叮铃——
两三次后,贺迟忽然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已经好几分钟了,郗长林还没从便利店出来。
逗猫木奉被啪的一声丢到桌上,贺迟刷的一声站起来,却见此时一阵风拂面而过,周围一切竟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