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轻轻吻过亚瑟的手背,那吻轻柔如天鹅低头触碰湖面,圈起阵阵涟漪。
亚瑟眼睛微微闪烁,喉咙又紧了起来。
完了……要忍不住了。
他凑过头,慢慢接近面前的青年,他垂眸仔仔细细地描摹着青年面容上一切细节,每一个角度,每一个让他吻过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想要将面前的男人拆骨入腹,哭泣也好,呻吟也好,总之,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为他而灭。
我的、我的。
他心中乍然开了一束火花,似乎再也没什么能束缚住。
“咚——”
最后一轮丧钟终于彻底敲醒,它回荡在层层高耸的建筑尖端,让亚瑟最后的动作顿了顿,按在青年身上的力气微微小了一些。
裴言抬着眼睛看他。
“咳,”亚瑟努力压抑下心中的百转千回,将青年慢慢扶起,“宝贝儿,我们待会儿再来,我……哎,我们现在还得做点正事。”
裴言慢慢起身,一阵微微的头昏眼花,不过他身旁的男人十分耀眼也十分醒目,他摸着对方的肩膀,慢慢地回过神来。
亚瑟很想将面前的男人横抱而起,然而裴言很快就拒绝了他。
亚瑟小声地念叨。
“为我而生为我而生……”
“……”
还是不要告白了,每次告白都让他觉得自己好傻,还有自己告白的对方也很傻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我们要去见谁?”
裴言这才抬头看着房间的一切,非常简洁但是又不缺奢华的设置,亚瑟扶着他慢慢走,顺便伴着外面丧钟的音乐。
“这里是曾经的将军府,我也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反正已经是个老头了,我看他屋子挺好看,就先用着了。”
裴言:“……”算了,也猜到了。
“宝贝儿,我们现在还有——”亚瑟打开手腕上的手表,“还有八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我们的行为不会受到海神的监控。”
海神的监控?
裴言心中乍然一惊,难怪要诈死吗。
“你知道海神那个家伙……特别坏嘛,”亚瑟叹了口气,“我不骗骗它,它肯定还要对你动手。”
“唔……为什么这段时间它就不在了?”
裴言心中疑惑,在这八个小时间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的秘密。
“因为它要死了,”亚瑟正了正神色,眼神悠远,像是淡淡叹息,“因为它的力量已经在一点点地削弱了,它已经要死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神格,贸然地和自己的子民做交易呢?因为它需要力量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它是神明啊宝贝儿,创造了整个人鱼族的神明,对抗神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个,”亚瑟眼神忽然冷冽而坚定了下来,“我——绝不原谅它,如此卑劣的神啊。”
裴言一怔,眼睛微微垂下。
卑劣……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唐恩。
可爱的唐恩先生啊,唐恩大概是他见过最温暖的小人鱼了,他善良得有些纯粹,非常纯粹,非常美好,和他见过的人鱼都截然不同。
可是他死了。
他的身体死在了六百年前,他的魂魄也随之湮灭。
“它现在偶尔会监视着我,但是它的力量已经太薄弱了,已经不是所能来监视就能监视了,它大概不知道我的意识还藏在‘亚瑟’的最深处,并且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吧。”亚瑟微微挑起一个轻蔑而有些狂妄的笑,但是裴言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被情爱腐蚀了……连这样一个笑容都抵挡不住。
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哪天亚瑟又扯着一条粉蓝色的小裙子要买的时候他也愿意掏钱包吧。
“我算过时间,它每一次出现至少都会有八个小时的空白期,而且每一次只能坚持一小段时间,”亚瑟笑了笑,“果然会在丧钟一半的时候离开呢。”
“它非常多疑,即使我看似已经亲手杀了你,但是它还是会回来审查,这八个小时里我要实施一下我的计划,顺便将你藏起来。”
“本来将你留在埋骨之地,一来是怕它对你不利,二来是……就算那个家伙是我的意识啊,”亚瑟叹了口气,偷偷地在裴言脸庞边亲了亲,“我也舍不得将你给他,能让他晚一点遇到你就晚一点遇到你吧。”
“对不起了,我的宝贝儿啊。”
裴言接受了亚瑟的道歉,但是还是有些疑惑。
“那它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不可?”
“唔,因为啊……”亚瑟开口拖长了调子,眼睛也有一些惶惑,“我尝试着让‘恶’的形态去问它,可是它似乎只含糊其辞地说你是变数最大的人。”
“不过它想的也没有错呢,毕竟它的目的是人鱼彻底消灭人类,顺便占领我的身体,它便能继续存活下来,”亚瑟轻轻笑了笑,眉目又温和了下来,静静凝视着边上的人,“你的确是最大的变数啊,亲爱的,我愿意为了你和这样卑劣的神交易,也愿意为你——”
“弑神。”
裴言心中一跳。
“到了。”
亚瑟走到一间貌似会议室的门口,喃喃道:“大概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然而一跃而出的是一抹清亮的银辉,裴言愣了愣,亚瑟抬手挡住了那袭来的匕首。
那是一把精致漂亮的匕首,而且显然异常锋利,裴言回忆着刚才刀风在面前刮过的感觉,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正地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