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桓的眼里又落了些不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轻叹一声,林安给白桓碗里多夹了些菜,看着白桓的眼睛有些发红,“你对他的不好他都忘了,你也没必要记着。就当作不知者无罪…”
白桓摇摇头,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向来爱你比爱自己更深…”
清朗的感情,哪怕不说,也足以刻骨铭心。
“…他活着的时候不顾及他的感受,他不在了你也要如此吗?”
白桓抿嘴,握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他进手术室前让我把这个给你…”林安伸手在口袋里拿了一块石头出来,“之前准备给的,可是后来我走了。”
白桓接过林安手中的石头,很普通的拳头大小的石头,被磨的有些光滑。
“他说,我没钱给你买玉,给你在路边磨了块小石头做纪念。”
石头的一面有被刻划的字。
歪歪扭扭的,白桓。
“他说,盼你永世难忘,又盼你早些忘记…”
“相思成疾。”白桓的手指轻抚上石头另一面的四个字,淡淡苦笑出声,“有病不得医,我迟早要疯。”
感觉有什么砸在手上,凉凉的,冰冷彻骨。
相思成疾…
相思成疾。
相思。
成疾。
(五十七)
林安数次抱怨白桓再工作下去人就要过劳死了。
白桓不以为然,接着熬夜加班。
直到因为喝酒过甚导致胃溃疡住院,白桓才消停下来。
“自从认识你和苏舍,我的人生起码有三分之二是在医院过的!”林安紧蹙着眉,一脸极度不爽的模样。
白桓喝了口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做医生的怎么怪到我们身上了?”
林安噎了一下,瞪了白桓一眼,“你怎么还这样啊,说好了不做蠢事了。”
白桓放下水杯,往病床上一靠,“我工作认真怎么能算蠢事。”
“那也不能没日没夜的做。”
“我后面没时间做,所以提前做完。”白桓小声辩解道。
林安眯了下眼,“你后面没时间工作,那那段时间你要去做什么?”
白桓抬头看看天花板,“林安你个鸡婆受。”
林安:“……”
“你家洋洋没跟你说陈旭安落到我手上了吗?”白桓伸手撑着头,半歪着倚在床头。
林安惊骇,“被你丢进鸭店的那一个?!”
白桓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满脑子污秽思想。”
“毕竟他是你第一个男人…”林安嘟囔道。
白桓一个眼神扫过去,林安缩了一下。
“我要陪他一个月。”白桓平静的看着林安道。
林安心里嘎噔一下,“你…你还真喜欢他了?!”
白桓强压住抡杯子的冲动,面无表情。
“行了,我不说别的气你了。你好好注意身体,多休息…我先去值班,待会过来看你。”林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半晌出声道。
白桓动了下身子,微微点头。
林安关上门走到走廊处,有些发愣。
不对,都不对。
怎么什么反应都不对。
哭也不对笑也不对有无反应也不对。
“你不在啊……什么都不对了……”有些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林安强压住心头酸涩。
着实没敢想象苏舍居然会舍得丢下白桓。
也没想到,白桓喜欢苏舍竟然喜欢到了这种地步。
“因为自己的肮脏与不堪,所以才会恐惧温柔与明亮…”
苏业走之前留下的一句话。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
苏舍是个温柔且明亮的人,因为越是活在痛苦里的人,越能以温柔待人,能接受白桓那颗冷漠,阴暗,不见天日的内心。
林安想到这里不由弯了眼角。
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相爱呢。
怎么会呢。
……
冬天过去之后,迎来的是漫无边际的阴雨天。
苏舍离去的第一百零三天,雨泼。
白桓跪在苏舍的墓前,衣着单薄,脸色苍白。
“卧槽他疯了吗!”林安打着伞准备跑过去,被谢洋一把拽住。
“嘘,别闹。”谢洋打伞遮住林安头上的一方空间,“你看到那个角落里跪着的陈旭安了么?”
林安闻言瞥了眼白桓附近的人。
“白桓这是在给苏舍道歉。”谢洋低声说道,伸手揽了下林安的肩,“他想和苏舍说说话…别去打扰了,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可是这么大雨,他前天才出院的…”林安看着雨中傲然孤立的挺拔背影,一时竟觉得像苏舍。
“不疯魔不成活…”谢洋话语中透着深重的无奈,轻笑一声,“怕什么,他可是白桓。”
“我看你担心的很。”林安低声嘟囔着,抬头看着谢洋的眼圈有些发红,“雨都变成温的砸在我手上了…”
……
白桓看着墓碑上的苏舍二字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想起给陈旭安两个选择的事,白桓伸手抚了抚墓碑上的字。
“一个选择让他去死,一个让他过来陪我跪着…”
温热的手心抚在冰冷的石碑上,指尖不经意的颤了颤。
“十指连心,如今变凉了。”白桓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病态的沙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小安家蹭饭,自己煮的实在太难吃了…”
“天桥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上次我带流流去试了几个新甜品…”白桓微微眯起眼,有些惬意的笑笑,“太苦了,太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