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手足、父子血亲,在这种时候都会反目厮杀,争夺那生的希望,更何况是两个毫无血脉关系的江湖人?
密室之外没了声音,山鹰老祖像是已经走了,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密室之内的烛火仍然燃着,燃得惊心动魄,像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要最后一次疯狂的跳跃起舞,直至灰飞烟灭。
烛火之下的两人,都已看到掉落在角落的那个不起眼的瓷瓶,灰扑扑的一小个,里头放着一人生的希望。
十四、
两相无话,只烛火憧憧偶溅出细碎火花。
无一人动,都只是握拳,面色极平静地瞧着那装了解药的瓷瓶,过了许久,若心有灵犀,两相对视一眼,四目交接,都未移开,江弈翰朝段天辰一笑,先开口道:“这毒毒性慢,估计还要过些时辰才要发作,段大侠……”
“你吃。”
江弈翰神色变也未变,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仍是笑吟吟一张脸,“就算是吃了这药,我也不见得能抵什么用…”
段天辰目光沉下来,神色陡然一冷,加重了语气。
“你吃。”
江弈翰望定段天辰,笑意逐渐冷却,却未曾再说些推拒的话,直起身又弯下腰将那瓶捡了,倒出里头一粒丹药直接送入嘴里,喉咙上下一动,那丹药便入了肚。
段天辰盯着他咽下解药,眉结松下,缓出一口气,神色也微微缓和下来,侧着脸对着江弈翰,半边脸埋在阴影之中,瞧不清神色。
“不要说你不如我,我不喜欢听,你比我好,好很多,文武俱全,品性好,我却是个粗人,习武本就不为解救黎民百姓,更不是为了护卫劳什子正道,不懂什么万全之策,行事全凭喜恶,我…我愿意保护你,谁去想什么万全之策。”
江弈翰猜想他那句:‘我愿意保护你’原本该是要说‘我喜欢你’才对,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没脸没皮,摸了摸发烫的脸,听他继续道:“你有时也实在是迂腐过了头,旁人要你往刀山火海走也不见你说一声不同意的。”
江弈翰拿手背抵在脸颊上散热度,心道:我哪里有那么不惜命,若不是知道你跟着,我也不愿意。
念头一闪而过,江弈翰却猛地悟了自己这么些年没半点进步的缘由:隐隐存了侥幸的心,该下苦功夫的地方总要偷工减料一些,哪里还能精进?
此刻顿悟回来,也不知是该气自个儿不争气还是该笑自己依赖段天辰过度,咂摸一番之后还是后者多一些,更觉得自己脸皮实在是厚。
段天辰话说完,身子整个转过去,留个后脑勺给江弈翰,挪到墙角左右敲敲打打,一面道:“你放心,终归能出去的,我早先年听说过这个地方,当年凤仪君追捕江洋大盗被困于此处,虽之后不见踪迹,却是真真切切逃了出来的。”
江弈翰不清楚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确有其事,但的确是宽慰许多,却没将话放在心上,笑弯了眼点头道:“我知道,有你在我总归是安心的,你过来一下,我也有些话要同你说。”
段天辰身子顿了一下,转头犹疑望着江弈翰,脚下也不动。
江弈翰见状,无奈一叹道:“生死关头,段大侠将能救性命的药给我吃了,如今还不许我同你说几句贴心话?”
段天辰面上犹疑褪去,浮现出几许羞赧来,江弈翰瞧着好笑,自个儿往段天辰挪动了几步,烛火之下,段天辰一错不错地看着这青衫男人朝自己走来,瞧他一双温润的眸子生着水波般柔软而勾人的光,仿佛流光溢彩,又似含了万分情意。
段天辰的魂儿已被勾走了大半,再听他清澈温柔的声音也逐渐近了,逐渐明晰了,说着:“先前我同你发脾气并非不喜你,你不知道,我很早就晓得你跟着我了,却没同你直说,反而假装不知道,装模作样好几年,想着等你自己来对我说。”
段天辰心一跳,脑袋里像被人铺了层厚实的干稻草,又被人无意溅进来零星几点的火苗苗,风儿一吹就燃起来,火焰蹿得老高,烧得欢快又剧烈,烧得他神志不清神魂颠倒。
江弈翰逐渐离得近了,近到他都能听得清段天辰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也是我不好,分明也心悦于你,偏要犯别扭,等你这惯不爱说话的先开口。”
段天辰已经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心智神魂都不知碎到哪个角落去了,心里好一顿敲锣打鼓放鞭炮。
他僵着身子看着贴上来的江弈翰,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江大侠偏还不愿放过他,一只手臂绕到他后颈处紧紧勾住,不让他继续往后,笑得柔情似水:“段大侠,我喜欢你的,你喜不喜欢我啊?”
段天辰梗着脖子剧烈地咽口水,红着脸点点头。
江弈翰不满意,手指压在他唇上,轻轻揉着。
“说话。”
段天辰狂点头,刚一张嘴,江大侠眼中的柔情似水一扫,另一只压在段天辰唇上的手迅速动作,塞了颗圆滚滚的东西入了他嘴里。
段天辰双目瞪大,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要将东西吐出来,江弈翰却似早就料到他的反应,一只手按紧了段天辰的后脑勺,踮脚将自己的唇往他嘴上一贴,伸出湿滑滑的舌,推着将那解药往段天辰喉咙口送。
段天辰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手掌按在江弈翰胸口使劲地推。
江大侠却颇有一套,见他挣扎推拒,料定他不会伤了自己,得寸进尺缠得更紧,勾住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