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霖低眉顺眼的在一旁听他絮絮叨叨,眼角余光却满桌子的乱瞟,瞟见苏峻平的成绩,在登记本上重重的用红笔画了个圈:五十七,他扬起嘴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谢老板自觉棒子给完,要处恨不得拿餐巾纸擤鼻涕以示真情。他说完不由分说塞给陈一霖一盒曲奇饼干叫他回去吃,陈一霖再三道谢后准备推门离开,谢老板忽然出了声:“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陈一霖听这试探顿了顿,回头灿烂一笑:“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谢老板面色抽搐了几秒,最后复杂的一挥手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陈一霖小心的带上了门,高兴的抱着饼干离开了。他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曲奇,却一直舍不得买。
把饼干拿回家后,他编了个帮老师忙的借口糊弄过去,然后打包了几份糕点,送到苏峻平家里。
他同苏峻平经常互相串门,杨虹见他来了很高兴,说着:“多见外!来玩还带什么礼物啊!”拿出许多零食点心招待,被苏峻平神秘兮兮的把他和零食拖回了房间。在放假前他们说好,陈一霖做完作业把它带过来,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动作非凡。
苏峻平在床上瘫成了一摊烂泥,看着陈一霖在翻御宅屋。
“你也太快了吧,今天才国庆的第二天。”
“其实还有一点,不过是语文。”
语文作业苏峻平不太爱抄,他一般选择直接翘掉,毕竟选择太少,文字太多。听罢点点头,忍痛割爱的离开柔软的床垫,一屁股坐上椅子面。
他在抄数学,边抄边看题,难的去瞄一眼陈一霖的解答过程,陈一霖在卷子上都清晰的写了重点。
他这么个抄作业法效率低下,怕陈一霖无聊他在桌上摊开一堆吃的,还把平板扔给他,让他随便玩。
陈一霖心不在焉的玩了会儿小游戏,开始和苏峻平说话。苏峻平说了几个王文杰初中时的笑料,大家笑了一阵,陈一霖问起了他的最后一封情书。
苏峻平笔尖一顿,皱了下眉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还是老实说:“在我抽屉里,我写了大半,但是感觉写得不好。”
陈一霖走到书桌旁,勾起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玩,那头发既柔软又顺滑,像是小猫的尾巴。苏峻平被捋得舒服的哼哼两声,干脆丢了笔,抬头去瞧赏心悦目的少年。陈一霖的面孔偏白,在阳光下,惟一的阴影就是睫毛落下的影子,他抓了包薯条过来吃,心道:“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
苏峻平递出一根薯条,陈一霖伸手要接,他哼了一声一定要喂他。
陈一霖无法,只好俯下身,叼住薯条后飞快后退两步。他在那瞬间,听见自己的心清楚的咯噔了一下,就像是坏了许多年都落了灰的时钟,忽然运作起来,是一种近乎沸腾般的狂喜。
他拉开距离呼吸了十几个来回,才积攒了说话的力气。
苏峻平喀嚓喀嚓啃着薯条,有些不悦似的嘟着嘴,陈一霖看了他半响,直凳硖醵汲怨獠趴了口。
他哑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那封信。”
苏峻平说:“好啊。你文笔这么好,干脆帮我写算了。”
陈一霖接过信的时候手指都在抖,他狠狠的咬了下舌尖,那点疼把他的理智给拉回来。他心里有那么一秒几乎要把内心的痛苦yù_wàng和盘托出,可他嘴已经违背意志地动了起来。
陈一霖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有三分笑意,状若轻松地说:“哪有情书代写的,没有诚心。不过作为军师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他要来了笔和纸,花了一点时间写完了情书,和他写的第一封一样,在结尾附了首情诗。不过他给苏峻平看的那张纸上,没有诗。
苏峻平大概是抄数学大题抄的手酸了,草草看了两眼敷衍了两声不错,又低下头去和出题老师斗智斗勇。陈一霖就着自己疯狂的心跳声,把纸推了推:“那你抄一遍。”
苏峻平头也不抬地说:“麻烦死了,你不是会我的笔迹吗,帮我写一遍呗。”说完还怕陈一霖不同意,抓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塞到他手里。
陈一霖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事情进展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苏峻平太信任他了。
他要去背叛一个,极其信任他的人。
陈一霖用他的字迹把信抄了一遍,又加上了那首情诗,装到信封里,封死。情诗是一首猜谜诗,谜底是地点和时间,他不觉得苏峻平的文化修养能一眼瞧出,但以防万一,还是没给他看。
苏峻平看他写完了情书,十分激动一定要留陈一霖吃午饭。陈一霖推拒不过,答应了。
菜很好吃,人也很好,从房子外望出的风景也非常漂亮,陈一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温暖的家了。
假期眨眼即过,苏峻平一上来就兴致冲冲的把情书给送了。听到是陈一霖全程代笔,王文杰坐在后面,眼神古怪了一瞬。
他心道:“这两人怎么回事?就算好的穿一条裤子,感情的事也没有插手的。而且自己追的姑娘这么敷衍了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