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开心？”

“没有。”

“那你怎麽一整晚都不和我讲话？”

“没有啊，只是没想到要讲什麽而已。”

沈默两分锺之後。

“爸爸……”

“嗯？”

“你会不会讨厌我？”

“你是我儿子，我怎麽会讨厌你？”

“那……爸爸你是不是讨厌我在洗澡时对你做的那件事？”

孟虎翻了个身，面向儿子侧躺过来。孟新宇也转身过来与爸爸面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互相注视著对方。孟虎发现儿子望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以往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留心，所以忽略了这细微的东西，此刻仔细去看，才感觉到儿子看自己的眼光，并不单单是儿子对父亲的崇拜和依赖，那眼神中竟然还包含著另一种含情脉脉……没错，就像是望著情侣时的那种含情脉脉。

孟虎心中猛然升起一阵恐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儿子为什麽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他突然想到以前在nb公司的时候，听到熊猫和朱涛是同性恋的传言，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反正事不关已，懒得过问。而此刻突然想到这件事情，是因为他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也极有可能是同性恋。

哦，不！不可以这样，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们家三代单传，如果他是同性恋，那我孟家岂不是绝後了？绝对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孟虎忧心忡忡。

他非常急切想知道儿子到底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但又不知道该怎麽问，总不能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同性恋”吧？那样肯定得不到什麽好的效果。他思忖了一会儿，终於想到了一个旁敲侧击的点子。

“新宇──”

“嗯？”

“你在学校有玩得好的同学吗？”

“有啊。”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孟新宇仿佛意识到什麽，反问道：

“爸爸你是不是担心我早恋啊？”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孟虎不置可否一笑。

“爸爸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早恋的。”

“那你有玩得好的男同学吗？”

“有啊。”

“你和男同学……有没有……有没有……”

“有什麽？”孟新宇觉得爸爸今晚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爸爸……你想说什麽？”

“你和男同学……有没有做我们洗澡时做的那种事情？”

孟虎终於咬牙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望著儿子，希望他能摇摇头给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孟新宇却望著他，不摇头也不点头。时间一秒一秒滴滴嗒嗒前进，孟虎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觉得度秒如年。

孟新宇沈默了很久，最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说：“爸爸，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同性恋？”

儿子这麽直接说出了“同性恋”这个词，让孟虎心里不由一揪，心道：完蛋了，看来八成是了。他望著儿子，等他说下去。

孟新宇说：“爸爸，你歧视同性恋吗？”

孟虎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因为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讨论是否歧视同性恋的问题，他可以理解和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同性恋的存在，甚至可以尊重他们，但前提条件是：那些同性恋者与他自己无关。如果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者，他万万接受不了！

可是老天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的儿子的的确确是同性恋，而且还是一个有恋父情结的同性恋，他爱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父亲！

孟新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把这一切都坦白了。孟虎听完，只觉得仿佛天都塌下来了！儿子是同性恋就已经就惨了，竟然他爱上的还是他这个父亲，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一把将这个孽子掐死的冲动，这个不肖子，留他在这世上还有什麽用？掐死他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算了！

不过他当然下不了这个狠手，他甚至无法去责怪儿子，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错？儿子成为同性恋者，这或者和家庭环境有关系吧？母亲早早去世，孩子长期生活在单亲家庭里面，而且仅剩下的爸爸又长期不在身边，儿子喜欢爸爸，长期想念他，久而久之可能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最後渐渐转变为恋父情结……这一切，又怎麽能怪儿子呢？是他这个作父亲的人没用，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孟虎转过身去，整个晚上再也没有和孟新宇说一句话，眼泪刷刷往下流，把枕头都打湿了。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合上眼睛，他知道儿子也和他一样没有睡，只是父子两人彼此都保持著沈默，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样的现实。

内心挣扎了一个晚上，早晨起床的时候，孟虎问儿子：“新宇，答应爸爸一件事情可以吗？”

孟新宇一整晚没睡，和孟虎一样满眼血丝，他望著爸爸，没有说话。

孟虎说：“不要做同性恋，好吗？爸爸求你了。咱家就你一个孩子，你要当同性恋，你爷爷奶奶以後该怎麽办？我该怎麽办？我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孟新宇听爸爸这麽说，心里很难过。这些问题，就算爸爸不说，他也在心里思考过千万遍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对於他们家庭来说，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是他生来这样，如果可以选择，他也想爱上女生，将来建造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同性恋是一种天性，难道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吗？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