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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那排低矮的瓦房,大狼狗摇头摆尾,这里舔舔,那里闻闻。小黄狗还是远远的躲着,低低的哼鸣,卸下了敌对,却依然心存防备,我想,等下给你们几根上好的骨头,看看你们的嘴脸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如此狼狈。
“文叔叔,文叔叔……。”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拍了一巴掌小狗低垂的尾巴,朝着我欢快的跑过来,我蹲下身子,他扑进我的坏里。瘦是瘦点,个头却像是又长了一截,那股子欢快劲头,差点把我蹲下的身子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老阿叔看到了,缓缓的走过来,呵呵的笑:“你好啊,阿文来了。”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拉过小男孩的手,我抱着小家伙站起来,沉沉的,还有点分量。
阿莹闻声踏出门槛,围着一条围裙,右手抓着一把炒菜的勺子,看见我:“来了!诶?你不是坐晋民他们的车子进来的吗?”说完伸长脑袋,左右看看:“他们就在你油站不远处开工,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他们的,我还叫他们下班的时候直接带上你呢。”
“我嘴馋了,不等他们了,哈哈。”摸摸刚才被秋风刮过的脸,心里有点后悔。
“东东,下来,给叔叔伯伯们拿凳子坐。”阿莹盯着小孩,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我看到她掀开锅盖,一股白色的浓烟冒出来,整个屋子香喷喷的,是焖鸭子的味道,但不是家乡的那种黄焖鸭子的味道。见她提起炒菜的勺子撩几下,加了些水,重又盖上锅盖,放下勺子,调至文火,双手在围裙上揩几下,从厨房出来:“阿文,坐一会啊,很快就可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回来没。”
手机贴在脸上,瞪着眼睛,好几秒钟,拿下来,再按一遍,又贴上去:“嘿,没人接的,怎么回事呀?”重复三遍,手机轻轻的摔在书桌上:“唉,管他们,煮好了,我们先吃。”撅一下嘴巴,哼一声,像个调皮任性的小姑娘。
她这个动作又让我想起在河田的时候有一次和他们两公婆开的玩笑,她说晋民像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就知道干活,赚钱,一点都不懂得浪漫。当时我问:“如果我把你老公带坏了,你介意不介意?”
“不介意。”她的表情和刚才很像。
“他要是和有些司机那样在外面乱来呢?”我又问。
“只要我不知道,也没所谓的呀,但是,晋民不会的,他也不是那类型的人。”很大方又很自信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宽容,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自律吧。
晋民是不太懂得浪漫,但也不是榆木疙瘩,这两个人组合,很多时候一起聊天,我都觉得惊喜,完全不同的个性,却是完美互补,外向与内敛,调侃与被调侃,爱与被爱,能携手一起,相互搀扶,本来就是一种很浪漫的事情。
“妈妈,是不是可以吃饭了?”东东见阿莹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菜肴上桌,离开我,这个平时调皮捣蛋的家伙,像是要去帮忙拿碗筷。
“还等一下,你上去门口看看你爸爸他们回来没有。”
“好吧。”接到指令,小家伙过来拉我的手,要我和他一起去。老阿叔也站起来,拍拍屁股:“我也回去吃饭了,吃完饭再玩哈,阿文。”
“就在这里吃嘛,叫大姐也来。”阿莹追出几步,但是老阿叔加快脚步,已经走远。
“阿文,你这个家伙,害我们在你油站那里等,连按喇叭,还以为你大白天关着门在里面干坏事,原来你先到了。”是晋民的声音,我和东东还没走到门口,他们已经来了,练煜,晋军,还有两个人,晋民走在最前面。练煜走在最后面,我和他同时看向彼此,就一秒钟,又同时移开视线。晋民和我们往下面的瓦房,练煜他们在上面的声瓦房。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大男人,带个手机也不知道适当的利用,阿文浪费钱,你又浪费时间,要是其中一个及时打个电话,两不耽误,多好嘛。”阿莹站在门边,看着我们走过来,一边解开围裙,一边说,面带笑容。
“罚,等下罚酒,罚三杯。”晋民说。
“好啊,该罚,罚三杯,呵呵。”我起哄。
“罚谁呢?你们两个?难道罚我呀,关我什么事?不干!”阿莹又撅一下嘴,收起笑容,看着我们,有点莫名其妙的表情。
菜已上桌,晋民倒上两杯酒,阿莹和东东什么都不喝,说是天凉。举起酒杯的时候,我朝着门外看了看,阿莹像是知道我的心思,说:“不用等他们的,他们在饭堂吃,公司管伙食的。”
“来,阿文,碰一下。”晋民把酒杯伸过来。我们轻轻地碰一下。
“吃啊,自己夹,不要客气哦,自己养的鸭子,比外面买的好吃,就不知道煮得合不合你的口味了。”阿莹举起筷子,热情的劝着。
刚才闻到味道的时候就好奇,家乡的酸笋鸭是出了名的特色菜,佐料包括:指天椒,姜蒜,八角,酸笋……那种味道,香辣浓烈,回味无穷,想想就流口水。现在阿莹煮的肯定不是酸笋鸭,但闻起来也很香醇,夹一块入口,却是别有一番滋味:有土豆的香甜细滑,加入爆炒过的鸭肉,显得厚重,多嚼几口,那滋味,哎呀!踩到地雷了。
“怎么?有沙子吗?”阿莹扑捉到了我突然变化的脸色神情。
“不是,一颗花椒,呵呵。”嘴巴即刻变得麻麻的,有丝丝甘凉。像大部分的广东人起初不接受辣椒那样,我开始也不太接受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