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相比撵走顾小红,郑哲还是更想跟他和好的。
这会郑哲路上想明白了,他决定不跟小孩牙子一般见识,想着等会回去的时候给顾小红买点好吃的,兴许就没事了呢。
郑哲想顾小红想的十分专心,几乎把现实的事都抛在脑后,街上的风很大,呼啦啦的往耳朵眼里灌,别人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可他却能听清自己胸腔里那有力的心跳,带着气血,一浪一浪的往脸上涌,涌的脸皮发热,右眼皮也跟着狠跳了一下。
这一跳把郑哲跳回了神,他本来是不迷信的,这会儿也有点心虚,想着自己可别是要出事。
结果刚转出街口,郑哲就碰上了他妈跟他弟。
这么冷的天,郑哲妈头上包着厚厚的毛线围巾,整个头捂的只露了两个眼睛,要不是她把口罩扯下来喊郑哲,郑哲根本认不出她来。
郑哲不太情愿的上前打招呼。
郑哲妈见了郑哲还是老一套,一般都是先嘘寒问暖,接着眼泪汪汪说郑哲瘦了,最后还是嘱咐他一定要回家过年。
郑哲站在风雪里,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想走,却给人拉住了袖子。
“大哥……给你。”
回过头,郑哲就跟郑言打了照面。
郑言脑袋上扣着一顶褐色的毛线帽子,看见郑哲的时候鼻孔翕动,嘴巴还埋在围巾里,脸上的笑纹先露了出来。
他从兜儿里掏出一块柿子饼,使劲的往郑哲眼下递:“给你,好吃。”
郑哲没接,很平静的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吃,接着抬腿就走了。
郑哲虽然平时在家里跟顾铭唧唧歪歪这事那事的,但在他自己亲弟这儿,基本上是说一句话都嫌多。
到也不是郑言多么烦人,而是郑哲看见他就心里别扭。郑哲妈同一天生的他俩,郑哲活蹦乱跳,他却是个傻瓜。不过郑言也没有傻到眼歪口斜淌口水的份儿上,他就是头脑比正常人简单点,心思单纯点,平时还是挺知道好歹的。
郑哲小时候很讨厌郑言这要傻不傻的摸样,因为不够傻,所以家里还是送郑言上了学,那在学校照顾他的担子自然就落到郑哲身上,俩人从小到大都是一张桌,郑哲不爱学习,这个傻子却格外的发愤图强,一考试写的满试卷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羡煞了旁边抓耳挠腮的小伙伴们,但即便如此,哥俩从小学到初中也始终雄霸班级倒数第一第二的位置,除非交白卷,要不任谁也抢不过他俩。
郑哲因为不学习所以考倒数第二不觉得丢人,但那傻子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羞愧难眠,大晚上不睡觉,点灯熬油的夜读,他妈根本就劝不动他,最后还是他爸对着他一顿咆哮让他正常点才算完事,就这样傻子也不死心,甚至想出了凿壁偷光这种办法,还是从屋里往屋外凿,打算借月色连夜复习算术,结果事与愿违,光没借成,书也没看成,第二天还被他爸发现窗户下的墙壁坏了,他爸当场发飙,由于哥俩长太像也没看清个个数,直接把郑哲拎过来一顿皮带,抽的郑哲鬼哭狼嚎连裤子都尿了。
这在家郑哲一个人挨两个人的打也就算了,没成想在学校也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因为郑言装的再好也是傻子,等露了馅后,哥俩在学校里很快就成了群嘲的对象。
郑哲起初还忍,忍不了就骂,骂不过就开始动手,不料这一动手就很多年都没停不下。
郑哲整个年少时期几乎算是在拳脚中成长,这就使他朝着一个比较极端的方向发展,变得非常热衷与攻击和防卫,因为经常被许多人围着打,慢慢的他被练的比同龄人都凶狠,出手从来都是又快又准,到后期就更甚了,基本上在学校里他可以一个人打几个,连刀子都动上了,就这样郑哲从一个豆芽菜似的少年窜成了个大个子,倒是郑言,多少年还是那个老样子,因为太热衷于吃好吃的,一张脸圆润白胖,反而是跟郑哲能分的更清楚些了。
郑哲加快脚步跟上艾金他们,没有回头去看后面的娘俩。风雪灌进少年呼喊的喉咙,含混不清,听上去有点像是呜咽,又有点像是痴痴的笑声。
到了地方,四个人守了整整一个小时,郑哲的身心都在变冷变硬,整个人冻的刀刃一般的凉,
今天小学生放假似乎早了点,还没到点,就冷不及防的从校门里涌出一大波小崽子。这帮小孩一人背一,脸蛋冻的猴屁股一样,成帮结队的举着几分钱,你买个糖球我吃个酸角的,更有钱的还有买‘羊肉串’的,细细的铁签子上附一层薄肉沫,在炭火上烤的滋滋作响,惹的一群小孩猪拱食槽似的往前挤。
住在学校门口的人家纷纷把饭桌搬出来,顶风冒雪的开始兜售小食品,红红绿绿的塑料袋在一双双小手的翻刨下哗啦作响,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下车,一边扯着嗓子开道一边往前挤。
王达吹骑着一抬幸福250从拐角处出来,车后座上还绑了一袋子冻梨。
这哥们本来今天还怕回家太堵提前早走了,没成想这帮崽子也提前放学,王达吹烦的不行,放下双脚撑在摩托车两侧,一边拧把少量给油,一边骂骂咧咧的让旁边的小孩都上一边儿去。
艾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因为他离的位置最近。
他看准了机会从斜路窜出去,伸腿企图一脚踹倒王达吹的摩托,结果事与愿违,王达吹看旁边窜出个小子当下一惊,反射性的拧大了油门,当场就撞倒了艾金外加一个同样开道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