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乐推开房门,回头看了冉小安一眼,那人仍是一动不动,稳坐如钟,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小倔驴,都累成这样了还强撑着,到底能不能心疼一下自己?
方槿又在月光下喝闷酒,冉小乐走了过去,“一个人?”
“嗯,段溪一睡着,雷打不动。”方槿瞥了他一眼,“你出来做什么?”
“那你呢?”
“和你一样。”
冉小乐不语,只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透透气。”
方槿淡淡地应了一声,笑道:“倒是奇了,媳妇都丢了,冉小安居然没醒?”
“奇怪么?”冉小乐面色凝重,为自己添了一杯,“你怎么总有酒?”
“想喝时便能有。”
“我记得段溪让你戒酒了,你也听话了,凌拾死的时候你都没喝,怎么现在又破戒了?”
方槿笑而不语,半晌,他反问道:“那你呢?冉小安不是也不让你喝酒,你不是也听话了?”
二人心照不宣,冉小乐望着天边高悬的皎月,喃喃道:“方槿,小安他…”
“不知道。”
“嗯。”冉小乐干咽了一大口酒,被辣得吐了吐舌头,他丧气地垂下头,“你说,段旸他图什么啊?”
“不知道。”
“是不是我死,把金珠还给小安,他就能消停了?”
“不知道。”
冉小乐侧目瞧他,哑然失笑,“那你知道什么?”
“小乐啊…”方槿不甘地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小时候不知道的事,长大还是不知道,小时候知道的事,长大也不知道了…人啊,岁数越大,越无知。”
“比如呢?”
“比如?”方槿有些乏了,他倚着手腕半睁半醒,声音越来越小,“比如…我原本笃定相信的那些事…现在…都错了…人就是可以狠心,就是可以自私,就是可以…虚情假意…你不理解…和他不做…本就是…两回事…”
“咣当”一声,方槿的头重重砸在了石桌上,他打了一个酒嗝,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冉小乐习以为常,他了解方槿,喝酒从不是为了消愁,他只是喜欢躲在那个混沌的世界里,借以蒙蔽自己的无可奈何。
冉小乐将方槿背回房,正如他所说,段溪像一只小猪仔,抱着手旁的圆枕睡得香甜。冉小乐试图将枕头拽开,他却忽然醒了。
“阿槿!”段溪嚯得坐了起来,看见冉小乐,懵了片刻,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小乐哥哥?”
多此一举,冉小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