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略过旬翼,改立她,平南王府在帝京的位置只怕更加尴尬,旬长清望着白烛之上的火焰,心中似被灼烧,她低低道:“先帝何时改了宗谱,父王心中定然不悦。”
何时改的……贤贵妃心中发笑,先帝做的此事也是让人发笑。那日他翻过旬翼的折子,见他去改宗谱,将柳莹的名字添了上去,他便直接命人将旬长清的名字划掉,改写在帝女之中。
当时旬翼心急,也未察觉,只怕此时定会不顾祖宗规矩去翻看宗谱了,不过先帝下旨,再无更改之理。
贤贵妃猜测很准,旬翼出了华清宫去□□殿,那里摆放皇室宗谱。只不过看那些东西需皇帝下旨,但眼下先帝故去,新帝刚刚确立,旬翼也懒得与那些看守的人废话。
直接动手打退了那些人,□□殿供奉皇家祖先,惊扰先祖本是大罪,但旬翼亦是毫无惶恐之色,但声赶来的禁卫军却是不敢在殿内动手,赶忙去请袁顷名。
这般大的动静定然惊动了旬长清,如今她人在华清宫中守灵,万事都需禀明于她,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她便吩咐下去,“由着王爷去看,其他人问起,就算是我准许的。”
这般大的变故,旬翼心中肯定有气,就让他发泄一二,不然得闷死他。
宫人小心退下后,她便揉着自己的膝盖,跪坐在蒲团上,望着上方的虚空,不禁苦笑,两世为人,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她始终不知皇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她,而贤贵妃又不愿说,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够震慑住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令人齿寒的事情只怕会接踵而来,今生只怕都很难出这座深宫了,她能做的便是延续这座王朝了,女子为帝并不是她一人,早在多年前,凝元女帝在太宗死后便以皇后之位摄政,简直是旷世之举,纵然旬家人不服气,可她依旧登基称帝。
但让人不解的是,她并没有改换朝代,更没有将皇位传给自己侄子,而是继续了大齐王朝;凝元女帝狠绝却尚存仁义,并没有行不义之举,许是这般的手段让人敬佩,先帝旬子谦才会想着让她继承皇位。
她不是最好的,但是她登基可以保得旬家子嗣昌盛,旬长清好像有些明白了,先帝选择她,是因为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仁义之念,因为她不会想着去杀旬亦然,更不会想着去将他的后代赶尽杀绝。
旬长清虽小,但她的性子足够隐忍,就好像当时她回京见到先帝时候那般,隐忍坚韧,她有自己的手段和掣肘他人之策,此时或许会行步艰难,但一旦她迈开了脚步,便无人可阻挡。
蓄势待发,历来是最好的帝王之选。
外面风雨吹向了整个帝京,新帝登基大典只待先帝下葬便可执行;而新帝未过及笄之龄,可先帝并未安排辅政人选,难不成她立即可以亲政?
可有些人并不想让小皇帝如此快的亲政,左右两位相爷便是首当其冲,其中左相秦立更是亲往昭仁宫询问贤贵妃的意思,是否选取辅政的人选,殊不知贤贵妃谷梁柔在先帝驾崩之后,忧思成疾,病倒在床,不见外人。
宫内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旬长清,秦立无法之下,与右相商议之后,联名上书表明皇帝年龄幼小,需大婚后方可亲政。
联名书未入平南王府就被袁顷名截下,直接送往了华清宫。
旬长清看着上面的名字,竟没有找到右相钱方的名字,他原是兵部尚书,后邵成被废,先帝则选择了他做右相。此人并非寒门,是帝京勋贵,背后自然有自己的势力,可他竟没有如其他人那样迫不及待地想压制着她,毕竟她与旬翼相比,后者更可靠。
压制她这个小皇帝,不让其亲政,可以向旬翼靠拢,毕竟小皇帝在外可是无权无势,前些日子还陷入了谣言风波。
旬长清坐在偏殿内,一身白衣,瘦小的身子蜷缩在了椅子内,因着服丧之故,满头乌发之上只有几根名贵的白玉簪,愈发显得温婉大气,只是眉眼之处添了些许帝王的凝然之气质,指尖捏着联名书,在耳边晃了晃,望着一旁紫缙吩咐道:“将这个东西抄一遍,给平南王送去,试试水深。”
大婚后才可亲政,先帝驾崩,新帝需服丧三载,三年一过,她便是傀儡皇帝,再想亲政只怕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权,真是打的好算盘。
紫缙依言行事,坐在一旁的书案上静静抄写,旬长清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了紫缙身边,将秦立的名字圈了起来,眸色欣喜,低低道:“查查这个人,还有去问卫凌词手里有没有他的好东西,我正愁没有位置呢,这人刚好送上来了。”
她不过还差几月就可及笄,这些人拿着这个理由不放手,不就是欺负她年龄小,但先帝未设辅政大臣,便是明意她可亲政。
既然先帝的意思,她就全盘接收,现在她有卫凌词就够了,可不需其他辅政大臣,多了坏事,一个就够了。
而贤贵妃似是特别放心她,竟躲在昭仁宫里称病不出,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了她,而卫凌词自打那日回府后就没有进宫过,摆明躲着她,也不怕她将所有的事情办砸了。
唏嘘叹气后,旬长清又缩进了椅子里,再过几日便是登基的日子,虽说不会出变故,可卫凌词不来,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又叹了一口气才起身往正殿走去。
她虽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