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起走,我摇摇头说:“老了,实在挪不动地。”
黄俪知道后倒是开心了一把,那天晚上吃饭,他偷偷问我,门齐宇走了,你会不会空虚寂寞。我盯着她的胸部看了两秒钟,然后指着门齐宇的胸说,看见没,你垫再高海拔都放在那,门齐宇离我再远我都会坚持等他。
那天晚上,黄文又被他姐摁在地上暴打了十分钟,晚上睡觉我把房间门锁死了,怕黄文半夜起来报复。
黄文拿来一个小玻璃缸,捧到门齐宇跟前说:“宇哥,下次回来你就能看到咱们种的小箭竹冒芽了,我把他搁在你们卧室,浇水的任务就交给我,主要还是姜洧。”
门齐宇摆摆手,弄啥搞得这么别扭,很快就回来了。
黄文噔噔跑进卧室,没过一会就在里面喊道:“宇哥,你落了东西。”
黄文拽着那个木傀儡走了出来。我看见门齐宇呼吸明显顿了一下。赶紧回避掉他望向我的询问的目光,接过面具,打开门齐,把它放了进去。
门齐宇问黄文,这木偶你从哪拿的。黄文被搞得莫名其妙,指指房间说,窗帘后面。门齐宇便不再做声,心里堵得慌。
这个木偶在那时门齐宇发现后我就偷偷买回来了。就放在窗台上,隔着窗帘,门齐宇从未发现。
门齐宇说:“这玩意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块木头,你拿给我又有什么意义?”
我说我知道,我也没有要赋予它什么意义,我只知道它曾经属于你,有过你的气息,我不想它再被别人拿走。
我说:“只要知道你还想着它,我就知道,在某个时刻你也会想起我。”
门齐宇笑着说:“你真神经病。”
门齐宇下午五点的飞机,报社老杜派我去跟踪某个社区搞的老年人乐器表演。我在公家的车上远远看了一眼,把摄影师打发下去拍照,然后半商量半威胁着让司机以最大马力直奔机场。
我看一下手表,三点五十一分。
时间应该来得及,我松了口气,四点半采访车在机场玻璃门口急刹,我拉开门跳了出去,直奔门齐宇短信里说的候机区。
会等你的。他在短信里这么说。
远远的,我就看见黄文仰着脖子往嘴里灌薯片,等跑近点,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你宇哥呢。我夺过黄文手里的薯片袋。
黄文指着里面说,宇哥早进去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等他回来。
☆、第八十二章
命运有时候并不是被刻意安排的,只是上面诸神在某个街口讲着故事,讲着讲着,被路过的天使勾了眼神,等回过神来又忘了自己刚才讲到哪,索性再随便编个场景,于是,人间的某些人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我辞去西安的工作,来到了最南方——海南。
那应该是十月份,具体日期记不清楚,辞职,收拾行李,安顿黄文,蹭黄俪的饭,给不知去往何方的陈光发了条短信,把黄文种的那盆箭竹兰交给壬杰,所有事几乎一气呵成,壬杰非要请我吃饭,我婉言拒绝,看他自陈光消失后,一直到现在,精神萎靡,苍老了很多。如今在社里,能跟他说上话的反而只有我。
在社里,老杜跟我在表面上寒暄了一会,最后几句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的客套话说的我浑身发麻。
走到门口,壬杰跑了出来,问我,这顿饭还吃不吃了。算是赔罪,你总不能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一直遭受良心的谴责吧。
我摇摇头,我知道你心里也很累,但是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作为兄弟,我劝一句,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该放下的放下吧,把过去的就当成年轻不经事的回忆,把剩下的路走好,走得精彩点。
壬杰仰起头,耳垂的绒毛冬天温和的光线中清晰可辨。
“老子早就放下了。”他不屑的说,倔强的样子跟门齐宇很像,可是眼泪还是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那就好。我心里也泛起阵阵难过。还有把你的摄影好好练练,我这业余的都快赶上你了。
我走上去紧紧的抱住壬杰,看着他哭的像个小孩子。
后来到了海南打电话给吉晓晓,他告诉我壬杰在我走后不久也辞职了,没说去哪。
我撂下电话,不论他有没有放下,我心里总还是压抑着悲痛的情绪——
原来一个人的蜕变,一段经历就足够。一段故事,就这么惨淡收场。
这个时候我已经到海南两个月,期间跟门齐宇偶尔联系,我没跟他说我离开了西安,我说我凭着感觉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我也一定会在。
我又说我会去北京的,也许哪一天就真跑过去找你,也许就真的不走了。
门齐宇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说:“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门齐宇回北京后老老实实的上了一个月班,后来实在没心思,就问他老爸要了一笔钱,跟同学合伙在潘家园盘了个小门面,没再回公司总部。
“我就做一年,纯粹是兴趣,你知道我的,街头艺人嘛,什么事都想试试看。”他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
一个半月,我们只通了五次电话,有三次他在河北淘货,还有一次在东四的地铁出口唱歌,最后一次是深夜,
“睡了没?”
“醒了,怎么了。”
我屏住呼吸,把手机听筒死命的往耳朵上摁,我说,我想听听,你现在长啥样了。
那头门齐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