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欧阳雨想要解放自己，从痛苦的泥爪里得到别人的救赎：“我，我被。”

感到欧阳雨的手抖动的更厉害了，牛媄急忙摇头抱住欧阳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说了。”当初上网了解查欧阳雨的病情，牛媄就猜到了。只是亲耳听到，牛媄有些痛恨真相的来临。

靠在久违的、让人暖心的怀里，欧阳雨用无力地双手轻轻地环住牛媄，真想说：你的到来，是我离别前最好的礼物。自从艾米病逝后，欧阳雨觉得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在世唯一留恋的人，好在远方，坏在远方。欧阳雨也越来越理解为什么当初苏瑾执意会让倾城陪着他走完。越靠近黑暗地带，人们的心总是想在绝望中挣扎。此刻的欧阳雨也不例外。多想睁眼看到心里的那个人就陪在自己身边。但是欧阳雨知道，若是能选择，欧阳雨也会选择不要他的作陪。毕竟现在的自己，有些污秽，不应该让他纯洁的爱情被玷污。

欧阳雨笑了，因为自己无耻的渴望被救赎了。牛媄来了。她可以带给自己最想听的消息，也可以把自己最想说的话带给倾城。这样的结局，欧阳雨有些窃喜。自己的悲惨人生，欧阳雨不希望被倾城看到零星半点。

牛媄将欧阳雨慢慢的推回自己的病房，一路上的人们都面带笑容。他们的笑不做作，毫无保留的展露出对牛媄的欢迎。

牛媄本想扶欧阳雨上床却被欧阳雨阻止了。

欧阳雨费力的撑起自己瘦弱的身子，慢慢的爬上病床躺好，对着牛媄又是一笑。

虽然欧阳雨脸无血色，笑也扯着皮肉难看，但是牛媄却欣然接受欧阳雨最纯净的笑。

“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不想也知道，欧阳雨一定会答好，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是牛媄也知道，欧阳雨希望自己能这样问他，这样能安稳旁人的心，因为他还是这样的人。

欧阳雨点点头，欢愉着：“嗯。他们很好。在这很自由，很轻松。”

牛媄却不知道该接什么。看到欧阳雨如此的惨状，牛媄心哽咽着，总想安抚他却又怕伤了他高傲的心。

“他，好吗？”这是欧阳雨一直想问的问题。可以说，自从踏上了离开的他的征程，他就想这么问了。只是无人可问。

看到欧阳雨有些紧张的将手指搅在一起，牛媄忍住同情的泪，兴奋着：“他很好。歌唱得好，电影演得好，生活，也很好。”牛媄撒了些慌，心有愧，但是看到牛媄微微翘起的嘴角，内心的罪恶感又降低了。

“那就好。”欧阳雨拉开抽屉，将一个笔记本递给牛媄。

牛媄有些好奇，这个笔记本看上去有些厚重：“我可以看看吗？”

欧阳雨有些娇羞的点头。

牛媄翻开第一页，备注是：倾城忠实的小粉丝——遇到爱。心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牛媄不解的看向欧阳雨。

欧阳雨却简简单单着：“相信你也知道我的病情，我也清楚自己的病。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个笔记本放在倾城的粉丝礼物里送给他。也许他不一定看到，但是我还是想给他。”

牛媄惨淡的摇摇头，这小子怎么这么犟。只要开口，牛媄分分钟打电话给倾城。

“我不希望他看见现在的我。我希望我留给他的都是美好的。本子里记录了一名小粉丝对偶像的热爱。算是给我们的感情打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欧阳雨有些胆怯的解释着：“知道你可能不能接受，但是我真的爱倾城。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是一份变异的感情就抵触我们。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牛媄将本子死死地捏住，吐了口气，严肃的看着欧阳雨：“为什么不去找他？你明明有机会看到他？”

欧阳雨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不是那种呆板的人。你的事，不怨你。他不会责怪你的。”牛媄知道，若是倾城目睹了欧阳雨的一切，绝不会因为外形的变异而抛弃他，反而会更加珍惜他们仅有的时光。

“是我怕。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遭遇而同情我，就像苏瑾那样。”欧阳雨忍住的泪还是飘洒而出。

“不是同情。”牛媄强调并想纠正。

欧阳雨却决绝着：“不管是同情还是爱情，我都不想要。他的同情我接受不了，他的爱情我承受不了。我知道我自己有多脏，有多龌蹉。”一激动，欧阳雨伸手一挥，柜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这是牛媄第一次看到欧阳雨发脾气，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有些伤感、绝望的哭泣。

刻意保持的良好心境还是被击碎了，欧阳雨掀起被子将自己罩住。

护士们听到响动跑了就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躲在床上的欧阳雨和惊呆的牛媄。疗养院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护士有礼貌的请出了牛媄。

看着护士在旁开道欧阳雨，牛媄深感歉意的离开。

“吵架了？”凯文坐在牛媄的身边。

牛媄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牛媄有些苦恼，这次千里迢迢本来就是给倾城做个铺垫的。可是欧阳雨倒好，给个本子，弄了假身份就把自己，也想把倾城糊弄过去。想到倾城在家日夜思念，牛媄突然更同情倾城，欧阳雨太绝了。

凯文有些莫名其妙。

牛媄泄了气：“明明很想，为什么不让他来。明明知道时间不多了，还在折磨着彼此。这样真的好吗？”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凯文来气了牛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