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舞姬尽数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足有数名身强力壮的宦官抬着一巨大屏风缓缓向前,那屏风乃是花梨木所制,上雕古松仙鹤翔龙舞凤,寓意龙凤呈祥、松鹤延年,从那精细雕工看来,轩辕晋应是专门请了徽州的匠人。屏风上蒙着薄薄一层帷幕,随香风摇荡,于是那屏芯若隐若现,更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与此同时,轩辕晋边奏琵琶边跟着旋舞起来,载歌载舞,言笑晏晏,当真是年少fēng_liú,让多少宫婢都羞红了脸庞,再不敢看。
轩辕冕端坐席上,环顾周遭群臣惊羡之色,面上满是欣慰自得。
“我家有儿初长成,不知又会便宜了哪家小姐。”秦佩低声笑道。
轩辕冕勾起嘴角:“父皇早已有言,我们的婚事他皆不过问。晋儿又自小是个有主意的,孤亦不会强逼,随他去吧。”
人有聚散曲有终,轩辕晋将琵琶扔给身后宦官,端端正正地向着林贵妃叩拜下来,口颂:“愿母妃春秋不老,万福金安!”
说罢,他随手一扬,原先覆在屏风上的轻纱霎时坠下,一时间众人一阵惊呼之声。
葱茏梧桐上七尾朱凤似欲腾飞而起,而密密麻麻数万只禽鸟姿态各异,光是看这屏风,却仿佛已能听闻啁啾啼啭。
“这便是吕若思的名作鸣凤图,儿臣又请绣娘改制,上面正有不多不少四万只禽鸟,以贺母妃四十寿诞!”
作者有话要说: 七尾是贵妃的品秩
第38章 第十一章:风波暂息疑云起
那日林贵妃抚着那鸣凤图泣不成声,众臣也纷纷对雍王孝举称颂不已,秦佩与轩辕冕站在攒动人头、如昼灯火之后,各有所思。
轩辕冕负手而立,笑意清浅,似对这天伦之乐并无所感,不知想起什么,看向林贵妃的目光失了几分暖意。
秦佩则蹙眉紧盯着轩辕晋身后,有一娇俏女子满脸不耐地站在宫婢之中,当轩辕晋扑入喜极而泣的林贵妃怀中彩衣娱亲时竟还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将满堂贵胄放在眼里。
“以环,那是?”
秦佩回过神来,只见轩辕冕亦是皱了眉头望向彼处。
“我想应是江南绣庄的绣娘,仿佛是叫纳锦。”
“哦?”轩辕冕漫不经心,可秦佩却知晓那是他故作姿态,此时怕已是上了心。
秦佩笑笑,干脆一股脑地告诉了他,省的他再遣人去查。
“当日我们前去东市,许是排场招眼了些,又正好是踏马案沸沸扬扬之时,这女子曾屡次对王爷出言不逊。不过雍王并未怪罪,后来因其绣工卓绝,还让她带了两三个出众的绣娘入府,一道为贵妃绣这鸣凤图。”
轩辕冕勾起嘴角,意味不明道:“门第是低了些。”
秦佩摇摇头,看了看天色:“我便先回了,殿下早些歇息。”
轩辕冕目送他离去,对怀恩道:“以环愈发体贴了。”
想起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孔,怀恩干笑道:“那是秦大人对殿下一人体贴。”
轩辕冕瞥他一眼,冷声道:“阿谀!”
怀恩正自冷汗涔涔,却又见轩辕冕含笑道:“不过说的倒是实话,走罢,和雍王打声招呼咱们便摆驾回宫。”
自郑谙虑改弦易帜后不过短短数日,原先上蹿下跳的清流士子们便纷纷偃旗息鼓,原本轰烈一时的踏马案便再掀不起半点波澜。早在秦佩意料之中,故而他也不如刘缯帛一般惊诧怨愤,依旧整理自己的卷宗,做好这踏马案的善后之事。
主犯周孟元流刑,其余从犯则由家人缴纳五百金赎回,终身不得出仕,亦不可承袭爵位。
想到那位心机深沉却也称得上磊磊落落的裴行止此生都将是个白丁,秦佩不免为轩辕冕错失良才感到有些可惜,于是便匆匆决定拜谒东宫,想着为他讨个恩典。
黄门通报了将他引进去,却见太子的座上早已有了嘉宾,不是裴行止又是谁?
他与轩辕冕对坐手谈,一人风姿飘飒,十分天潢贵气中又带着三分优游自如,另一人一身布衣,身无余饰却笑得云淡风轻,不见半点颓唐。此二人坐在一处,虽只是寻常棋局,却让人觉得那黑黑白白早已落在万里河山。
不知为何,莫名的不悦涌上心头,秦佩刻板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轩辕冕似是苦思残局,随意招招手,“以环速来帮孤,切不可让孤输给这匹夫。”
裴行止倒是客气,对秦佩作揖道:“先前在刑部承蒙照拂,鄙人感激不尽,他日必将报还。”
秦佩抿唇,迟疑片刻仍是淡淡道:“这是殿下的恩典,你不欠我什么,想要报还,便去还殿下吧。”
轩辕冕此时抬眼与他视线相对,波澜不惊的一双凤眼里几乎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他在熹微晨光中微微一笑,拍拍身侧空位,轻声唤道:“以环。”
秦佩原本想告辞离去,此刻却如同被巫蛊魇住般定定地站在原地,随即缓缓步至轩辕冕身侧,席地而坐。
裴行止颇有兴味地打量着,笑道:“听闻殿下与秦大人亲如手足,甚至有结义之说,如今看来,传闻非虚。”
“裴兄消息果真灵通。”秦佩不咸不淡道,看着眼前棋局,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轩辕冕落下一子,默然道:“再过三月,这小选怕是避不过去了。”
裴行止并无官身,想来应算是东宫的谋士,在他面前提及此事,可见虽时间不长,轩辕冕对他却称得上信赖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