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钟仪用心地抚琴,使尽了解数将水边的清幽环境营造出来。
水声潺潺,雪白的鸟儿栖息在水面上,微风浮动,芦苇轻轻摇晃。遥远的歌声慢慢传来,把人带入迷幻的梦境。
行云流水的琴声从指间泻出,婉转不绝,最后的尾音绵长,向远方绵延开去。
钟仪停下弹奏,紧张地看向冷冰冰的琴师们。
等到他们商议完毕,还是那个琴师,他走到钟仪面前:“钟仪,你很不错,下面请你弹奏一曲自创短曲,记住,要短,要愉悦欢快。”
钟仪愣住:自创短曲?愉悦欢快?钟仪顿时想起了安都的婚庆歌曲……
钟仪看着他们冷漠的眼神,闭着眼睛想起爹爹他们,一张张笑脸翻阅,最后定格在了一张猫脸上。
钟仪内心无语——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却听见男琴师说:“请说出你的对象再开始。”
钟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对象是我的猫,想弹奏它在池塘边抓红蜻蜓的片段。”
琴师们点头,他说:“开始吧。”
☆、第六章 桐木琴
钟仪脑海已经勾画出一幅画面:雨后的荷花池十分秀美,菡萏开的十分娇艳,未落完的雨滴从房檐的屋角落下,一滴一滴的回荡,红色的蜻蜓在荷叶上徘徊,轻巧地落下。
花田圆圆亮亮的猫眼大大睁着,它小心翼翼抬起脚,又慢慢放下脚,匍匐式地前进。
红蜻蜓尚未察觉,依旧一动不动,花田猫着腰,蓄势待发。
突然花田一个扑空,敏捷地从下往上一扑——就在那一瞬间,花田的小爪子雪亮登场,红蜻蜓反应不及牢牢被它扣住。
抓住啦!
它轻巧一翻滚,稳稳叼住红蜻蜓落在了雨后淋湿的地面上。受到表扬的花田东跳西跃,不停地在钟仪的脚边打转,快活得意地撒娇。
因为要求的时间短,所以铺垫荷花池和抓蜻蜓的气氛的时间段一定要流畅生动,后面温馨可爱的欢喜模样用的稍微滑稽的音调。
等钟仪一曲结束,钟仪忐忑不安地等着严苛的琴师对他的评价——同时也是爹爹的期盼能够成真。
他们交头接耳,钟仪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像课堂上叽叽喳喳咕咕哝哝的同窗们。
过了一会儿,中间的一位老夫子笑眯眯地看着钟仪:“钟仪?”
钟仪的心提到嗓子眼,心噗咚噗咚地跳,嗓音不住颤抖:“是的,夫子。”
他走上前,笑眯眯地说:“别紧张。”
不紧张才怪!
钟仪呵呵地傻笑:不紧张。”
老夫子说:“你的高级曲目演奏的很好,但是——”
钟仪一听到“但是”,心里马上就是一沉。
果然,老夫子说:“但是你的自创短曲有些提高,以前有没有试过这种题目。”
钟仪失落,沮丧地低头:“没有……”
结果老夫子突然爆发爽快的笑声:“哈哈哈,很新颖的题目吧,是老夫亲自想出的。”
老夫子看着这个小琴子一脸沮丧:“啧,还没说完呢。短曲虽然表现力有些不足,但是短时间内的想象和编曲却不错,只需日后的雕琢。拿着,去吧。”
钟仪颤巍巍地接过两章纸,发愣。
老夫子见了:“怎么了?”
钟仪艰涩道:“让我……缓一缓。”
老夫子:“……”
最终钟仪被老夫子亲自带到第三关考场,上第三层木质楼梯时,他听到人群里传来议论声,低头一看,发现人们指着自己一脸激动。
钟仪有些飘飘然,视线一转,就对上了爹爹的心奋表情和阿礼的微笑。
老夫子拉拉钟仪的手,眯着眼睛:“钟仪,平静下来,这还不是最后。”
钟仪身体一颤,明白老夫子是在提醒他。
他立马道歉:“是,刚才钟仪自鸣得意,不敢了。”
老夫子笑笑,不再言语,带着钟仪敲了敲门,他走了进去。
钟仪低着眉眼看鞋尖:平静。
一阵吸气呼气后,老夫子开门出来了,拍拍钟仪的肩头。
稍后,钟仪听见了叫他进去的声音。
钟仪再次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里面显然是豪华的阵容,数十双精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钟仪低头行礼,布置好琴,坐下,腿有些战栗。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琴师一目了然地看了看钟仪的双腿,淡淡道:“钟仪,来到这里不容易,给你一点时间放松。”
钟仪有些尴尬:“是,夫子。”
片刻后,他打量了一下钟仪:“现在,请你弹奏附加曲目《半阙曲》。”
钟仪深吸一口气:“是。”
手尖碰触到琴弦,钟仪现在非常感谢爹爹讲的一大堆感情相近的悲伤爱情故事。钟仪迅速挑选了一个代入脑海。
一开始是甜甜的,朦胧的让人不愿意走过的时光,像清香的铃兰静静开放。爱情的迷惑与徘徊,悠长哀转,化作双飞的孤雁绕着冷寂的水面引颈长鸣。淡淡的痕光如烟吹散,留下的是苦涩的,缠绵以及相隔遥远的无限思念。
一曲终了,中年琴师点点头:“你很有天赋。”
他坐了回去。
钟仪刚舒一口气,坐在右手边的看起来非常严肃的夫子向钟仪走来,钟仪心里立马咯噔一跳。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尽管周围是他不喜欢的吵闹,但是钟函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扬,阿礼抱胸而立,目光如炬地看着第三楼的第二考场。
他有些担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