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支票，又问：“我有跟你说过我在那间学校吗？”他刚意识到他似乎只跟宇文千说了在学校，没具体说在哪间学校。

“之前说过。”并没有。

“有吗？”

“有。”宇文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祁牧没有怀疑。他从背包中取出两张a4纸和一只钢笔，递给宇文千。

宇文千接过来看，这是打印好的借条，一式两份，白纸黑字，十分正式。借条下方还有祁牧的身份证正反照片，他的签名以及指印也准备好了。

祁牧道：“还款日期不写，欠条时间能延长二十年，我不知道二十年内能不能归还这两千万，但我会努力还的。”他本来觉得让出借人来准备借条会好些，但是宇文千却说不用。

他又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说，我再改。”

“不用。”宇文千签上名。

祁牧的房子有两处，一处在家乡，是栋三层楼的小洋房，且先不提；另一处是他们的常用住所，坐落在邻近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在其中一栋楼的第31层，屋内的设计十分的……嗯……有中西合璧的感觉。

就拿客厅来说，一长木椅加两单人木椅中间围着矮木桌，而无论长短木椅上都叼着双龙戏珠，祁海往上面一坐，配合着这客厅的氛围，祁牧差点以为自己还有皇位要继承。正对着这个位置上的那面墙上是屏风以及超大的高清电视机，墙上在电视机两边有两排通到天花板的贴墙的木柜，电视机下面是理所当然超大的木桌，木桌和木柜相连。另一面墙上挂着超大的用木框框起来的数字时钟，数字框在最下面，上面是玉雕的凤凰。其他的也就不多说了……这大概也是祁牧想学建筑设计的一个理由。然而无论他多么的反对，最终还是敌不过爸妈品味特殊，整个家里唯一能让他自己来处理的只有卧室了。

祁牧丢了一张支票给了牧芸，祁海在忙公司的事，没能回来。

牧芸还没点清支票上有多少个零就吓了一大跳，忙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啊？”

“找人借的。”祁牧说着，有些心虚。

“找谁啊？谁能给你这么多钱啊？我认识吗？”牧芸着急了，把支票放在了桌上。

祁牧瞟向支票，心说：那儿不是有签名吗？

“不认识，就我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哥，很有钱的，听到我们家需要帮忙就写了张支票给我。”祁牧佯装泰然自若。

说真的，这谎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牧芸做得离他更近了一点，握着他的手说，“牧牧啊，不是妈妈不相信你……我们生活就算再怎么困难也不能做任何不法的事情，就算再怎么难过，总会过去的。可是一旦过界了，不被抓也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

“妈，你误会了，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真的是别人借我的。”

“借的？”牧芸皱眉，“高利贷？”

祁牧“噗呲”一笑，道：“不是，我又不笨。”借高利贷的话，不是越欠越多吗？

“真的？”牧芸一再确认。

“真的。”祁牧看着她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牧芸笑了，问：“多少钱。”

“两千万。”

牧芸闻言都坐不稳了，尖声问：“什么？”

“两千万，不信你数一数。”祁牧把牧芸支票拿到牧芸眼前。

牧芸一下看懵了：“什么人能一下子借两千万给你？”她脸上写明了“儿子，你别骗我”。

“不说了嘛，就一朋友，你知道的，有钱人有钱起来都是用‘亿’说话的。”

“什么朋友，带我去看看——万一你被骗了怎么办？”

“好，你说什么时候，我马上带您去看看，绝对可靠。”

“现在，现在马上过去！”牧芸站起来，像是要去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祁牧伸手拦住她，道：“妈，你别急啊，我才刚回来没多久呢，让我喘喘。”

“可，可这……”见祁牧还是不松手，牧芸也还是停下了，“也好，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商量。总之这钱，咱先不能用。”

“好，妈，你坐一下，跟我说说话，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家怎么欠下那么多钱的呢！”

牧芸被他一挑，打开了话匣子：“你爸呀……这几年生意都不太景气，公司资金紧缺，后来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起了，你爸为了让公司能继续运转，拿房子作抵押向银行借了不少钱……后来呀，又一庄大买卖，就是帮那景秀园筑地，你爸想着只要接了这生意，公司状况指不定就能回复过来，于是兴冲冲地去谈判了。诶，你看，谈判成功了，结果因为公司实在是太落败了，没钱请更多的工人了，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可抵了，对方付的那部分定金只够买建材……最后啊，没办法按时完成，对方公司让赔了不少违约金……”

祁牧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牧芸说得太投入，他想附和几句都c-h-a不进话。

祁牧拨出了宇文千的号码，才刚振铃，电话就接通了，快得祁牧猜测他应该正在玩手机。

“喂。”嗯，是宇文千那性冷淡的声音。

“喂，千吗？”

“是。”

“我爸妈觉得我的钱来得诡异，他们说想见一下你。”

“好。”

“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同学的哥哥……你记得帮我骗着点啊。”

“好。”

“谢谢。”

“好。”

“我现在能过去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