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的唤了一声:「哥。」
虞幼棠随着他的力道转过身来。
虞光廷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孩子,绝望的想要把脸埋到哥哥胸前;可他这哥哥是只能被拥抱,不能被依靠的!
这时虞幼棠慢慢的抬起手,摸了摸虞光廷的短头发,然后就将手臂环住了他的后背。
虞光廷顺势把鼻尖拱到了哥哥的颈窝里,在温暖而芬芳的气息中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冰冻了又融化,愈发的一塌糊涂了。
虞幼棠搂着虞光廷——他记得大概是在十二年前,兄弟两个也曾这样相亲相爱的拥抱过。
那年虞幼棠病的很重,家里连棺材都预备好了。虞光廷才九岁,一天夜里就跑过来上了他的床,涕泪横流的苦苦哀求,让他发誓保证不死。
那次虞幼棠是九死一生的挺了过来——然后两个人日益成长,就开始各怀心思了。
无非就是为了钱。不知道那些穷门小户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反正他们虞家兄弟一提到钱,就立刻憋起了一股子要反目的劲头。
虞光廷的气息热烘烘的扑到虞幼棠那颈窝里,虞幼棠低头嗅了嗅对方的头发,知道在这世上,自己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虞嘉棠不算,虞嘉棠已经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具躯壳。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的感情在金钱的重压下四分五裂;长久以来的隔阂已经在他们之间滋生出了一张薄膜,一张钞票那么厚的薄膜。
这薄膜或许是一捅就破,可是又有谁敢来捅破?!
虞幼棠闭上眼睛,感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伤心。
虞光廷把身体紧密的贴向了虞幼棠。这些天他饱受蹂躏,只在此刻感到了温暖和安全。
眼热鼻酸的挤出一滴眼泪,他偷偷把泪水蹭到了虞幼棠的睡衣领口处。伸过一只脚去拨弄了哥哥的脚趾头,他闷声闷气的说道:「哥,我以后一定学好,我要是再去赌钱,你让金光耀打死我好了!」
没有回应。
虞光廷轻轻一蹬虞幼棠的脚背:「哥?」
哥哥睡着了。
虞光廷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32正月十五
虞光廷一贯好吃懒做,如今既然已经填饱了肚皮,又自认为入了保险箱一般安全的境地,就缩在这柔软温暖的被窝里,搂着他哥哥呼呼大睡,直到日上三竿之时才睁开了眼睛。
虞幼棠在午夜时分起床看了会儿,又喝了半瓶酒,如今正在补眠。虞光廷见他睡的安稳,自己又懒得起床,便轻手轻脚的重新拥抱住哥哥,且半躬了腰身,把脸埋在了对方的胸前。
虞光廷发现他哥哥身上很有一种ròu_tǐ的芬芳,就把虞幼棠那睡衣前襟的扣子解开了两个,以便自己可以将鼻尖拱进去轻轻的嗅。后来虞幼棠醒了,他也不肯改换姿势,就这么小狗似的闷闷问道:「哥,今天是正月十五,金光耀会来看你吗?」
虞幼棠侧身躺久了,半边身体都麻木的失了知觉。沉重的向旁边翻过去,他半瘫痪似的仰面朝天了:「正月十五,他应该要陪他叔叔。」
虞光廷登时松了一口气。他生平最怕金光耀——不掺杂任何情绪,就是单纯的怕!
他一直觉着对方像只戴了眼镜的老虎,自从分家时在金宅挨了那两下子打之后,这种印象就愈发根深蒂固了。
可是尽管没有金光耀,但那债务数目在他舌尖翻翻滚滚的,仍然是不能冲破牙关。
「今天过节……」虞光廷自己在心里暗暗忖度着:「明天再和他说吧!」
和新年相比,正月十五这一天是喜庆不减,而热闹更盛。虞幼棠吃午饭时并没有见到阮明志,出言一问仆人,才得知他是独自出门逛大街去了。
这当然是很合情合理的行为——阮明志,一个二十多岁、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理应在这一天出去东走西跑的瞧瞧热闹。虞幼棠虽是常年的病病歪歪,然而却是最看不得病人。他希望身边的人都健康活泼,自己也好从中感受一点生命的热气。
午饭过后,虞光廷把小猫抱过来放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向虞幼棠展示自己这只宠物:「哥,你看它好不好看?」
虞幼棠对于猫狗向来没有兴趣,不过是碍于弟弟的热情,不得已要放出目光扫上一眼:「好看。」
虞光廷席地而坐了,把小猫抱进怀里掰开后腿:「哥,你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虞幼棠这回连眼珠都没转,盯着手中直接答道:「不知道。」
虞光廷低下头细瞧:「我也看不出来呢,可我觉着它是个妹妹。」
小猫大概是并不情愿仰面朝天,所以一个鲤鱼打挺的翻过身来,在虞光廷的怀里蜷成了一团,连尾巴也随之卷起来了。虞光廷把手插进它那肚皮下面,试图感受到对方那细小的肋骨——正是摸索的有趣时,房门忽然开了。
一名仆人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心急火燎的禀告道:「大少爷,二少爷,门外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说是二少爷年前欠了他们的钱没还,现在讨债来啦!」
虞光廷当即猛一颤抖,脑子里像炸了一声惊雷一般;手指上随之用了力气,捏的小猫尖叫一声跳跃了出去!
痴痴呆呆的抬起头望向虞幼棠,他迎上了哥哥当头射过来的冰冷目光。
虞幼棠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神情漠然平静。
其实他早就知道虞光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不会白白回这寂寞无趣的老宅。昨夜他几乎被所谓的兄弟亲情感动了心肠,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