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啊,我说的对不对?”
“……”
梁以庭摇了摇他的脸,指骨几乎要掐碎他的下巴,“为了那个野种,你可以把自己卖了,为了个有手有脚的男人,你可以把自己再卖一次……”
他的话语轻飘,却几乎升腾出了恨意。他离不开他,他离不开这样的一个人。
“你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什么?”
如果可以,他想把他劈成两半,将那一半作恶的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
李文嘉在他脚边喘息,身体微微痉挛。
梁以庭笑了笑,眼中却毫无波澜,他清晰地在他耳边说:“我要惩罚你。”
李文嘉像垂死的动物,昏沉中忽然惊悸般睁大双眼。
他所能感知的痛苦分两种,一种如同钝器砸来,是鲜血淋漓的剧痛外伤,但只要没死,即便残废伤口也会愈合。另一种则如病毒入侵,或许刚开始并不痛得厉害,但折磨缓慢而持久,并时时刻刻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惧,说不定哪天就会恶化,是慢慢腐烂着死去。
梁以庭属于后者。
他抵死挣扎了起来。
眼前那片朦胧的雾气渐渐扭曲,直至沸腾,他歇斯底里,眼睛发红,脖颈间青筋浮出,胎记殷红像要渗出血来。
他被人用绳子捆起,整个人凌空扛在肩上,一路疾驰。
如同一只被割破了脖子的天鹅,他一路扑腾着翅膀,在一声嘶哑啼鸣之后,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毫无生机地垂了下来。
窗台上的一盆海棠,在阳光下暴出了一只洁白的小花苞。
靖云咳嗽了一声,将浇干净水的玻璃杯子收回。
他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这是很少发生的情况,他心里有点不安。但隔壁的阿仁叔叔说,说不定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确实,这些天爸爸一直忙于工作,甚至连饭都没有好好吃。
阿仁叔叔照顾了他两天的饮食,午饭时间,他又来叫他过去吃饭。
靖云答应一声,跟着过去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胃口,单纯的,只是没胃口吃饭,但不能不吃。
阿仁叔叔一边布着碗筷,一边说:“咳嗽药水喝了吗?”
靖云点点头。
他最近断断续续地有点咳嗽。
阿仁叔叔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会发烧吧……”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问道:“你好,请问李文嘉是住在这儿吧?”
“嗯……你是?”
陌生男人跨进来一步,带着善意的笑容:“我是他的同事,他最近很忙,可能没办法照顾孩子,我受他委托,带孩子去学校办一下寄宿。”
“忙成这样吗?……”阿仁挠挠头。
靖云问道:“你是他哪位同事?我爸爸没有事先和我说过寄宿的事。”
男人看他一眼,微笑道:“我和他在简蕴一个部门工作,你想先见见他么?我可以带你过去看一下,不过,你爸爸真的很忙,没空陪你玩,你只能看一眼。”
“会议中他可能不方便接电话,不过……”他拿出了李文嘉的身份证,“我有这个。”
“……”
靖云犹豫了一下,因为迫切想见到父亲,跟着他走了。
然而上车之后开了十多分钟,他发现这并不是去学校的路线。
李文嘉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外一轮皎洁的弯月洒下的细细银辉。
他动了一下`身体,听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辨认着又动了一下腿,那声音越发明晰。随后,头顶的声控灯毫无预兆大亮,他条件反射地遮了一下眼睛。
随后手慢慢移开,他看到自己右脚的脚踝被拴上了一根银白色的锁链。那根锁链婴儿手腕粗细,套住他的那一圈上甚至还刻有精美花纹。
房间除了柔软的床铺和地毯,再无其他。
他走下地,锁链很长,似乎够他走进房内盥洗室,但也仅仅如此,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整条链子就绷紧了,他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不断地往前,再往前,锁链晃动着发出阵阵悉索声,他的脚踝开始渗血。
深夜,一点声音就被放大。
整栋房子都安静异常,这里的所有帮佣都被辞退,除了梁以庭……以及当初他带来的那只土狗,再也没有其他活物。
梁以庭在灶上打开瓦斯,两分钟后热好了一碗面条。
面条是西式的做法,有股奶油香,然而显然是不懂细节,忽略了常识,热过之后全糊在了一起。
梁以庭搅拌了一下,还是就那么盛出,往上面撒了一把香料。
李文嘉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随后阴影中显出一个人来。
梁以庭出现在了他眼前,手上拿着托盘,上面是一碗面和几个苹果。
李文嘉脚下流了一小滩血,却像不知道疼似的。
他看着梁以庭一言不发走进房间,在那床沿边坐了下来,随口说:“过来吃点东西。”
李文嘉犹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
梁以庭头也没抬,从盘中拿了一只苹果,开始削皮。
他从来没削过苹果皮,也是知道第一次不可能削得多么漂亮,因而准备了好几只,足够他慢慢削,削出一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来给他吃。
“你想干什么?”李文嘉举步维艰地挪过去,每走一步,都带出一串响声和一丝血迹。
梁以庭转动着苹果,削下了小半圈皮,“你不是喜欢吃面条吗?让你吃啊。”
“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