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被我宠得没上没下,那日这般顶撞放肆,看来也是我的错,一时气昏了头才会说出这麽狠心的话,我想…就别送他去袁府了!」他自认为自己说得十分得体婉转,但听在冷颖奇耳里却十足的不伦不类。
穆凊扬堂堂一个贝勒爷,若想留下一个奴才在身边,只要说一句:「留下他。」就好了,偏偏他却心虚的长篇大论,弄得冷颖奇又好气又好笑。
然而他毕竟心地玲珑,忙递上了台阶道:「三爷若想留下京华…那当然好了,我正可惜失去这个俐落的书僮呢!」
穆凊扬心一怔,忽然明白冷颖奇装傻作戏的原因了。原来冷颖奇等的便是他开口,自己好接话,他甚至抓准了穆凊扬自尊甚强的性格,料他不会拖泥带水出尔反尔才出此下策。
当然,这一切的排场无非又是为了穆凊扬著想,因此穆凊扬心中是又感激又无奈,黯然的点点头道:「至於…其他人…就明日送过去吧!」说罢,一股百无聊赖的无力感钻上了心口,让他默然的转回屋里。
待续...
第八章
穆凊扬缓步走进冷颖奇住处,一个多月来,每到这里见到傅京华,他都和自己十分生份,远远请了安就转了出去,这次穆凊扬便乾脆直闯进书房…
傅京华果然坐在书桌前,但见他左手顶著下巴,右手拿著笔,姿势十分不良的练著字,待一听到人声,马上端坐起来。
穆凊扬被他疏懒刁钻的样子逗的有点想笑,正想开口嘲笑一番,却见他顶著绝俗的脸,严严谨谨走到身前跪安道:「三爷万福!」
「起…来吧!」
傅京华面无表情的躬立道:「三爷扑空了!刚刚王爷急召了冷先生去书斋议事,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我知道!」穆凊扬被他生疏的态度搞的有点焦躁,竟对个书僮解释道:「是我代王爷传的令,我当然知道他去了府第!我不是来找他的。」
「是!」傅京华应了声便要退出去。
穆凊扬急道:「慢著!你要去哪?」
被他劈头问的莫明其妙,傅京华一脸茫然道:「去…倒茶给三爷!」
穆凊扬登时觉得自己慌的有点好笑,便挥挥手道:「不用了,我不喝,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是,三爷…」
「你怎麽回事?像不认识我一样,老是,是、是、是的,亏我还带了东西给你!」说著便小心奕奕自怀里拿出个纸包,睹气似的递给他。
傅京华双手恭敬的接了起来,却不马上拆,只闷不吭声的站在一旁。
这会儿,两人间的气纷登时变得诡谲而尴尬。满心想看他展笑颜的穆凊扬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可身为堂堂贝勒爷的穆凊扬心里却还怕他生了气,也不敢动怒,只温馨可人道:「你倒是拆开看看啊!」
纸包里是根特制弹弓,用雪白光亮的细藤丝缠绕在弓柄上,犹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银粉,相当精致,傅京华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心头那一滚热潮总算再也装不出冷,眼圈一红,眨巴眨巴的望著穆凊扬说不出话。
穆凊扬瞧他动了情,登时舒一口气,开心道:「喜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傅京华兴奋的两眼汪汪,忙揭揭泪,破涕笑著。
穆凊扬满意的笑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白云坡打雀,试试这东西上不上手!」走了两步发觉他没跟来,忙回身道:「怎麽啦?」
傅京华怯怯道:「可是冷先生要我写足一百个字才能出书房!」
「我会跟他说的,走吧!」
傅京华自己似乎也不想写,惊喜一笑,正想走,望了书桌一下,便又犹豫道:「还…是不好…」
「我说好就好,这康亲王府我说的算,怎麽,他会打你吗?」
傅京华急的双手乱摇道:「不是,不是,冷先生很好…只是他会很失望的…」
穆凊扬还想说下去,却看他一脸无辜坚持的样子,实在不想破坏气纷,便无奈道:「好,好,好,你写,你写,我在这儿等你!」
傅京华拿起毛笔,正要开始写著,却因为墨汁全乾了,起身要磨墨,穆凊扬忙抢过磨条道:「你快写,我来磨!」
这一惊非同小可,傅京华赶紧道:「别!别!三爷,奴才自己磨就行了!」
「我又不是皇帝,磨个墨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叫你写就写!」穆凊扬推了推他,也不管他急的满头汗,自顾磨起墨来。
堂堂贝勒爷在帮自己磨墨,又站在那双眼圆睁看著,傅京华手不抖都不成,原本字就写的歪歪斜斜,现在更是丑不拉几,但见穆凊扬歪著头,皱著眉,直指一个字,疑惑道:「你这是什麽字?」
傅京华怯怯道:「…犬啊…」
穆凊扬当场笑岔气道:「错啦!犬的”点”在右上角,你点在左上角了!我还当是我汉字念的少了,竟左看右看认不出来这只”狗”来了!」
不一时,他又歪向另一边道:「你这不是”日头”的”日”吗?别写的那麽胖呼呼的,这下子就要念”曰”(约)了!」
傅京华红著脸,开始修改著,忽又听穆凊扬笑道:「”传(船)”京华?你不姓傅吗?连自个儿的名字也写不对!要笑话人的!」说著便走到他身後,把著他的手,一笔一笔的写了起来。
原本是想打雀的,却因为两人写字写上了瘾,整个下午竟便耗在书房上了…
秋风微送,吹得书房树香满盈,穆凊扬想也想不到自己哪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