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袖子摸了把脸,对着他的背影继续大声道,“凌亦宸,你衣食无忧,你父母留给你的财产,够你不用学习都可以挥霍一辈子。可你知道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你凭着你有钱就可以断了别人的理想吗?凌亦宸,我看不起你,我恨你,我... ”
他猛然转过身,吓了我一跳,我突然想起上次自己低血糖他在我宿舍情绪不稳干的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边。
然而他什么也没做,目光哀伤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一丝欺骗的成分,但是很快他眼底的哀伤就过渡为了绝望。
“你说的都对,”他声音低沉得可怕,身形微不几见颤抖了一下,闭上了那双让我泪水快决堤的双眸,缓缓,缓缓道,“可是,我爱你。”
我突然想起来了相顾无言下一句是什么。
惟有泪千行。
从前幽怨应无数,满目荒凉谁可语。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午夜梦回能让我心揪得疼的身影,又一次看不真切。
片刻后我冲出门去,身后门啪得一声扣上,隔绝了整个世界。
走廊上的灯暗了许多,昏昏黄黄挂在头顶,难照人前行。
我竟恍恍惚惚觉得这就是黄泉路,路的尽头有人等着我喂我一口孟婆汤,前尘消散。
远处比肩的高楼却是灯火辉煌。
我坐在地上,捂着嘴,泪水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
整座奈何桥,只剩我一人。
也好,够我独自慢慢咽下岁月匆忙的爱恨渺茫,够我独自缓缓平复他一句话便引得心思激荡的空念想。
门的那一边,白衣男生绝艳的脸上,落下两道泪痕。
右手握得青筋暴起,一向笔直的身躯却无力地低着头。
那刻骨过往,忘不掉,谁知再见只惹得了一身凄凉,两处彷徨。
倒是不如就此归去,留得还能共把从前忆。
不如归去。
☆、十九
下雪了。
玉树分道,飞琼随处,楼外走一圈,就不觉满衣寒。
深秋的寒冷我都忍受不了,别说雪后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我哆哆嗦嗦进了宿舍,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让我冲上去抱住了正在卖力做模考卷的霜。
她一个激灵,转过身,吼了我一句,“别打扰老娘复习!”
“是是是,”我唯唯诺诺退下,坐在床边,吹着自己的手。
我刚考完一门,于是丝毫不想复习,移到床头看开了雪景。
我确实很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有雪。
被雪洗净了的世界都是一尘不染的,放眼望去皆是干净的白,偶尔有阳光打下来,更是光摇银海眩生花。
秋后干枯萧索的树枝,落满残叶的屋顶,披上雪恩赐的衣裳,重生般焕然一新,直成飞花梨树琼楼玉宇。
我看得正入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张脸在我面前放大,吓得我连忙向后缩,双下巴不小心暴露了出来。
瑶瑶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问我,“若若,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确实挺入迷,连一个大活人回到宿舍了我都没察觉。
霜把模考卷整了整,收起来,“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可能脑子被冻坏了吧。”
然后看向我,“中午饭去哪儿吃?食堂还是外面?”
“都行,”我的目光从窗外恋恋不舍收了回来,虽然一会儿要出去,但是雪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快过年了,”瑶瑶目光也看向雪景,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想起来年就在下个月。
“你们准备怎么过年啊?”霜坐到我两身边。
我摇了摇头,离家太远,我并不打算回家,“我就在这儿过,你们呢?”
“我回家,”瑶瑶道,我想起来她家就在隔壁的城市。
“巧了,我和我哥也在这儿过,”霜伸出手,我俯过身和她击了个掌。
“那就到时再说,看看我们是包饺子还是出去聚。”她继续道,我点点头。
于是我们还是决定在食堂吃,因为太冷,我懒得走远。
刚走进外语系的食堂,左边不远处就传来熟悉的喳呼声,我一看,果然是篮球队的人。
黎纪苏也在,叼着根筷子,撑着头含笑看着他的那帮队友拌嘴,也不插话。
自从那天找完凌亦宸后,我便很少能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
看到我,他嘴里的筷子上下动了动,算是打过招呼。
我翻了个白眼,也算是打过招呼。
霜对于我两怪异的打招呼方式,皱着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不知道队友说了什么而风轻云淡摇了摇头的黎纪苏,突然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我发现黎纪苏还挺帅的。”
我猛得转过脸,盯着霜的眼睛,想到给她说了她看上那个吴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