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疑人物进出,11点30分时,时生开了门从里面跑出去,似乎有急事,连门都忘了关,是房间的门弓器让房门自行带上。
看来时生是自己离去的。雷旭文站在监视器前,心终於重重放下。
果然太过疑神疑鬼,自从光再度现身後,他的太阳穴就没有停止突跳过。
从光的种种布署来看,似乎很久之前就开始计画。
如果光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他会遵循自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生方针,冲进混元去把那家伙一枪崩了。
可惜光不仅是时生的父亲,还是指导过他的导师,若说光是他跟时生在认识之前唯一的连系也无可厚非。
虽然被光指导的时间不长,但他跟光一起出过几次任务,在出任务的严谨度跟近乎病态的完美主义上,他发现光跟他是同一种人。
只有光压的住黑夜。当时冥雅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下了评语。
他知道刚进f的时候自己很叛逆,他的叛逆期来的比别人晚,可能因为之前长时间住院的关系,一开始他很怕接触人,常常用尖锐的举止跟言词在周身筑起一道厚厚的墙。
失去雅之以後,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他不在意,也不觉得孤单。
一开始是lou,然後是光,用无与伦比的耐性摧毁了那道墙。
让他正眼看光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家伙是个绝对的强者。
强者会向往更强的人,并把这份憧憬变成养分,藉此爬到更高的地方,黑夜就是这样的人。
光的强并不会特别外显或用招摇的方式表现出来,这家伙从哪一个角度看起来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绅士,接近光的人不会带有任何戒心,死在光眼前的人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而光,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免费奉送一枚倾城倾国的微笑,作为死者坟前的鲜花。
如果看外表的话,张黎光绝对是他的菜,这不是开玩笑。
但他从来没有肖想过占有这个人,连做梦都不曾有过,因为光身边就是会产生一种固若金汤的气场,让人无法突破,连在脑子里幻想都做不到。
他不敢说学到了光所有的本事,因为不确定光是不是预留了一手。
在光离去前他们的最後一次徒手对战,他扭伤了光的左腕,光却让他双脚骨折,顺便奉送两颗臼齿脱落。那个时候他两的距离非常近,他可以感受到光近在咫尺的呼吸,那人的脸冷若冰山,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他知道在那一刻,光没有把他当成徒弟,而是当成出任务时面对的敌人。
这就是张黎光的教育方式,让人从疼痛中学习,因为生命的重量是无法估量的。
他一直以为失去雅之以後,他已经没甚麽好失去的,但是那时他惊讶自己竟然拚了命的想活下去,原来人不会因为失去重要的东西而停滞不前,也没有甚麽东西是不能被取代的。
他想活下去,纯粹因为本能。
在张黎光放开他时,他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他以为他甚麽时候死都可以,他以为快快了结这悲惨的人生就能与雅之地下相见,但其实,他还想活下去,这是不是代表,雅之对他,已经不再重要了呢?
原来他爱自己的生命胜过爱徐雅之这个人吗?
光望着他,轻声吐出一句话:人会虚掷光阴,纯粹因为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很久。
然後他把雷旭文从地上拉起来,手紧紧按着他的肩:「但是杀手不该妄想能长命百岁,小旭。」
雷旭文望着他,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突然变了。
他还在呼吸,他还活着,这一切都是雅之给他的。
所以只要多活一天,就代表他没有忘记他,只要多呼吸一秒,都像在呼唤男人的名字。
从那次之後,黑夜开始一个人出任务。一开始冥雅持反对票,但是张黎光意味深长的朝她微笑:「雅,别担心,因为黑夜不是一个人出任务。」
黑夜不是一个人出任务,因为那把m57手枪跟他形影不离。
「少主,我们开始罗。」冥雅的哥哥冥曦站在他面前,一手放在他後脑勺上,一手盖住他的眼睛,「现在,请随着我的指令……」
凌时生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再一次回到过去,意味着猎头事件的经历还要再来一次……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光把叫牌权给了他,如今他再不把握仅有的优势出牌,这场仗就输定了。
在催眠师平板却像流水一样的声音响起时,他按照指令所安排的,回到那一天,那个倾盆大雨像石头一样打在身上的那一天。
在稀哩稀哩的雨声中,他听到一个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那时候的他才八岁,从来没听过枪声,原本站在他右侧的母亲软软的倒了下去,她的一只手还搭在他脚上,眼睛半睁望着前方,却失去了焦距。
她死了。
他蹲下来用小手碰了碰女人的脸,还有温度,她睡着了吗?
正这麽想着,耳边传来窸窣的声响,他触电一样回过头,一个男人背光站着,轮廓在雨幕中模糊不清。
他出声叫男人的名字,但是男人像木偶一样站在那动也不动,脸上都是雨水。
他往前一步,一辆轿车在此时从旁驶过,车灯晃过男人的脸,投下强烈的光影对比。
他看见男人的脸。
但是怎麽可能,为什麽他会看见〝他″?
雷旭文在一小时後赶到医务室,凌时生已经从催眠中醒来,李医生跟冥雅都围在他身边。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