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吗,我是看不出。”他对何彩着意去灌江天,心里总是有点耿耿。
“小孩子都哭的嘛。什么小老鼠,早产儿都是这样的,再大一点就好了。”江天说到这里笑了,“我也是早产儿。”
顾云声上下瞄他好几眼,打趣说:“看不出来嘛……”
江天没理他,换了个话题:“再没几个礼拜过年了,你怎么说?”
顾云声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又没事人一样接话:“你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你不回家?”说完才想起顾云声对他提过出柜的事,当下卡住了。
顾云声看起来很像模像样地往锅子里下了油,丢了几大块姜,温度上来了把火锅底料先下锅炒了,才无所谓地说:“这里就是我家。”
“……跟我回去过年吧。”
顾云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江天,错愕地笑了:“你多少年没回去和你外公外婆过年了?他们肯定想你回去想得不行。再说你一家上下差不多十口人都在,我一个人跑过去干嘛。”
“不是说了吗,去过年。”江天把几种菇子上的水晾干,装盘后又重复一遍。
顾云声忽然不吱声了。
既然明确听到了顾云声的拒绝,江天再不提这件事情,眼看着底料煎得差不多,腾出手来起了火。接着就吃饭,饭间顾云声问:“刚才问你呢,什么时候放寒假?哪天回家?”
“学生们这个周末就算放了,我们还要晚一周,把行政上的杂事都处理了。然后就回去,省里约我去谈博物馆的事,我想趁着年前先去谈一谈。”
“那好,我到时候订票去南方。”
江天挟给他一只黄辣丁和一筷子金针菇,才问:“好好的去南方干嘛。”
“你都回家了,我去南边看海晒太阳去,不然守着这空房子,多冷。”
江天放下筷子,好脾气地旧话重提:“我都说过了……”
“行不通的,江天,我怕去你家,看到你家里人我都怵。再说万一露马脚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够混蛋的了,现在再去想我妈发现的那天都有点后悔。要是是你,算了,总之行不通的。”
默然片刻,江天说:“那随你。”
眼看着江天回家的日期越来越近,顾云声一直忍着种种煎熬不作声,照常作息,还抽空陪江天一起去给他家里人挑礼物。江天看他这样故意找出一堆事情好让自己显得很忙碌,并不戳穿他,也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年关永远不会来一样。
但是江天回家的那一天还是来了。江天打算开车回去,所以两个人早早都起来了,吃过早饭看完新送来的报纸,眼看着都要走了,江天硬是想起几个礼拜前还有双顾云声的鞋子晾在阳台上,非要收起来,拎着鞋子在鞋柜里找鞋盒,翻了半天,好不容易从一堆鞋盒里找到个空的,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东西,但又轻得不像鞋。江天顺手一打开,人就楞坐在了鞋柜前面。
“顾云声。”
听到他喊,刚回到卧室的顾云声探除半边身子来:“你不是要走吗,怎么……”然而在看见江天手上的盒子之后,也顿住了。
别说江天,就连顾云声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把戒指连同盒子一道塞到空鞋盒里,还一放就是这么多年,从没想起来在这一块去找。
江天已经先一步戴上了戒指,戴上之后还笑:“这戒指太松了,怕是要缠个红绳子。”
顾云声良久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好半天才掩饰般地勉强一笑:“胡说八道,滚你的红绳子,又不是女人戴顶针。”
现在再看当年买的戒指,真是朴素到了极点,但戴在男人的手指上,并不显得如何的寒碜。
“当年我眼光真是差,现在看土死了。”顾云声哆嗦着嘴唇,竭力镇定着开口。
“我看倒是很好。”江天拿着戒指盒子走到顾云声身边,把自己的左手伸给他看。的确是有点松动了,顾云声就皱了皱眉:“那是你手指太细,我当时试过,正好的。”
听他这样说,江天露出一个柔软的甚至称得上腼腆的笑容来,把盒子里的另外一只戒指戴在顾云声手上。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普通的举手之劳的动作,但顾云声在稍稍抗拒之后,还是伸直了手指。
戒指一如回忆中地合适。顾云声合拢微微颤抖的手指,说:“你看我说了正好。好了,你要回家去见你外公外婆小姨姨夫,戴个戒指惹眼不惹眼,摘下来吧。”
江天并没异议,但顾云声看见戒指又如此轻易地从他手上剥了下来,心里还是沉了一下。只是很快,那只戒指又回到了顾云声的无名指上,他听见江天轻声说:“那你先替我戴着,等我回来还给我。这次别再乱丢了,不然又得我找回来。”
顾云声笑得眼眶都发热,只能低头去看手指上紧紧挨着的戒指:“笑话,怎么又算你找回来的了,明明就是我好好搁在那……”
话没说完,江天先找到他的嘴唇,吃掉了所有没说完的话。
没几天顾云声也去了南方,一个人,没别的事情做也就是为不做事来的,睡觉,晒太阳,看书,看电视。年三十晚上他到海滩边走了一圈,看见所有的客房的灯都开着,窗帘也开着,于是笑了。
到处静得能有鬼影随时窜出来。顾云声想来想去还是回房间看电视。春节晚会是不看的,转台回市台,居然看见自己写的某情景剧的新年特别版,他就像是第一次看一样,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