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住他。他就半悬在一个近于约束真空的境地里。
少年成长过程中的逆反和肆无忌惮靠什么来收束住并捋顺,谁又能保证为这个少年塑造出从一而终矢志不渝的忠诚?这是个令顾寒江颇费思量的问题,也是顾寒江的上级领导一针见血的质询。
无所依傍以致无所谓为谁担当,无所畏惧从而无所谓必须承受。这样的身份背景是不可能通过特勤政审的;即便他的工作考评再优异,也会被政审这道坎筛除。
上级给的指示是:可以运用该少年的特能开展完成一系列辅助工作,但目前不适宜吸收他加入到内部编制。若在其生理发育成熟之际,其天生特能未见蜕化,可重新报批考虑入编。
掰着手指算,所谓的生理成熟至少也要两年之后。顾寒江想跟自己赌上两年。最不济两年之后薛中泽蜕化归于普通人,放他继续升学考试去过个普通干部子弟的殷实生活。但也可能如其所愿的把这孩子收归旗下。那么在这期间,就要谨慎小心的把他按在手里,同时抓紧时间锻造打磨,强压淬火。让他适当其时脱鞘而出的一刻,真正是一柄精钢利锋雪铁如泥的宝剑。
☆、4——割裾难丢
好奇心就是个要命的东西,明明意识到前面情形不对,顾寒江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脚油门往前开去;而薛中泽也正是少年心性,‘见到热闹不推都往前凑合’的年纪,看到前面的人越涌越多,他反倒催着顾寒江把车往前开。
但突然之间,薛中泽忽然叫起来:“大哥,快停车,前面···前面出事啦!”——顾寒江应声紧踩刹车,愕然醒悟到身旁这少年是可以看到常人不可见之物的,“你仔细看下,如果不行的话···咱们就调头绕南门回去。”
薛中泽凝神看向前方片刻摇头道:“过不去,全都茬死了。拿上您车上的东西赶快走,好多人往这边涌过来。”顾寒江也不做多言,回手从后座上斜挎着,招呼薛中泽下车;推上车门之前他随手撤出了车座下面的拐棍锁。
两人下车径直往居民区之间的巷子里跑,不料前面涌来的人群比预料的速度快。人群中突然有“有心”人嚷了一句:“看,好像是个当兵的在抓学生呢,别放过那孙子···!”紧接着就轰的一声咋响成一股人潮径直朝他们涌过来。
薛中泽一惊回头细看,发觉顾寒江今天恰恰穿的是一件制服衬衫,即是洗褪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而被欲盖弥彰衬托而出。而与此同时顾寒江显然也意识到了更凶险的事情,大喝一声:“小竞,你快跑,快跑,不许回头!”手上就随即用力推着薛中泽强行起跑。
薛中泽钻进巷子没多远,就被身后响起的打斗声钉在地上。他猛的回过头,就算不用凝神看,光凭声音也能听到顾寒江被钝器打中后发出的痛呼呻吟。他急忙向四下找了一圈,从一间棚户屋檐下的煤棚上,拼力拆下了一条木檩,脑中一片空白的撒腿跑了回去。
在打斗中,某个上手的人捂着戳痛的手,扇呼说:他包里肯定带着枪,军队的探子,打死他···于是乎没有任何分辨的可能,顾寒江只有奋力应战反抗自卫。只是他即使受过搏击训练,也是一拳难敌众手;背后腿后接连挨了几记重击,就有人拖住他的背包带子将他拖倒在地。更有人从后面迅速将背包带交叉拉紧,眼看着一根黑乎乎的木棍直朝他顶门抽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叫拔高于诸多喊骂,紧接着蓬蓬两声闷响接连入耳,劈头而下的木棍只斜着在肩头,颈间绞紧的背包带突然松脱,顾寒江就地一滚拖出束缚。定神寻见薛中泽一手拎着木檩条,一手攥着拐棍锁,虎虎生风的与两三个持械人拼打起来。顾不得再做多想,顾寒江劈手夺下身边某人的钢管轮开一个小范围,和薛中泽背靠着顶在一起。
“小竞,听大哥的话,他们疯了咱们没疯。得赶快冲出去。”——“出不去!”
“那就打出一条路!你的右前方,跟我冲!”顾寒江突然断喝,薛中泽也随即动作。凭着身形轻巧蹬跳劈砍左抽右挡,竟然为顾寒江拼出了些许空隙,使之凭借这几秒钟空档,重聚精神突然发力,摆开手中钢管挥扫披削,朝预定方位上撕开一个空缺,冲出了围堵。
两个人拼命跑出了一个路口,顾寒江一把将薛中泽揽在怀里,不由分说的滚进黢黑的树丛中,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辆军车已经被大火包围住,在军车脚踏的位置上,赫然是一个蠕动着逐渐在火焰裹胁中僵住萎缩的人形。
顾寒江死死捂着薛中泽的嘴,却能感觉到少年因惊惧过度,下意识的咬住了他的虎口上,惊叫和哭号都化作呜呜声和泪涌滔滔。而他何尝不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出三魂脚散六魄。
那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就眼睁睁的在他们不远处,滚入火焚炼狱,眼睁睁的救不得。而放眼四周,目之所及的百米距离上,四五辆车辆起火燃烧化作废躯,杀伤的惨叫,疯狂的嘶吼不绝于耳···曾经是‘白花长哭送贤相’的长街,如今幡然变成了刀山火海的修罗场。
顾寒江把薛中泽的头压在身下,他不忍心让少年再看到更惨烈的东西,这双眼睛应该是世上最亮最干净的。
最先看到顾寒江背影的是顾三元,因为他最熟悉他哥奔跑的身法动作,寻常人跑不出专业军人五公里越障碍的水准。同车的萧正随后也确认了搜索对象,连忙通知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