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这是一股子什么味儿,比老北京豆汁儿还怪。”——“所长爷爷您没发觉现在闻不到烟味儿了吗?”
老所长哭笑不得的往李竞后脑上胡撸一把:“被你小子拿榴莲一攉拢,咱们也差不多‘臭味相投’了,哪还闻得见烟味儿。”
重新开局一圈打下来,顾寒江就不自觉要扪心自责,是自己一时兴起反倒把小孩儿教坏了;且不说李竞的记忆力和速算能力在牌局间助力多少,便是那双眼睛一扫,对面三家手上有什么牌就已一目了然,这牌还用打吗?
律科长那边摸着牌还奇怪呢:难道是刚才被榴莲喷得变成臭手了?一把牌支开后,连五分钟都没有,就跟着小李同学的推倒和牌动作忙着算账点钱了。到第二圈牌摆开,赶上律科长坐庄,眼看着自己的小抽屉里是爪儿干毛儿净,律科长只好站起身去拿挎包。
顾寒江在桌下用脚碰了李竞,同时一皱眉,示意他不许仰仗特能作弊;然后起身追上去将律科长拉回桌边,打圆场说:不过是凑一块娱乐的事情,别动真格的。
这话说完都没等到放凉,最后一圈是老所长的庄家,也被打得站起来了。顾寒江连忙把钱往回推并打马虎眼说:小孩刚学会摸牌保不齐手气壮,小小意思一下就得了,不能惯着他养出坏习惯。
老所长推了两把,见顾寒江仍旧坚持,就伸手抽走几张整数钞票,把零钱推了回去:“打牌也得讲信用,就算是娱乐也不能失信于年轻人。不能让小李白白受累的,算我给孩子留点吃早点的零花儿钱吧。”——李竞在顾寒江催促下,呲着白牙笑吟吟的向老所长道谢:“谢谢所长爷爷。”
“小李再过两年考大学,就报考咱们所这个专业吧。实习或毕业分配的,也别往外跑了;所长爷爷能给你办理特批定招。小顾,你觉得我这建议如何?”——顾寒江揽着李竞笑答道:“只要到时候他家长不催着他适龄参军入伍,那我肯定也会劝他考学深造然后回到您跟前来。”说着又暗暗推了李竞示意他往老所长跟前去,做些亲昵表示。
老所长把小孩儿揽在手上摆在眼前,感慨道:“搞研究工作不可能像过去习武,搞宗系帮派那一套。勤能补拙,勉强及格;灵性和天赋是绝对不能少的。能遇上个好胚子,就要仔细打磨培养。如果浪费是犯罪的话,人才浪费乃至于不良流失,则是祸衍千古的。”
顾寒江送走老所长、律科长后折回值班室,电视还开着,屋顶的吊扇也开成中档,用以赶散屋里的烟味。茶几上的残汤剩水已收拢在袋子里,放在了门口垃圾桶上。小孩儿很听话,钻去了锅炉房隔壁的公用浴室洗澡,出门前用两个沙发中间加一个茶几拼好了一上床。
看着室内匆匆收拾出来的一切,顾寒江不自觉的用手顶住口唇,以两下轻咳散去涌到喉间的哽咽。尽管眼前一切都在显示着‘可以放心撒手’的趋势,但他总觉得只要他一撒手,那只小猫儿就会跑的无影无踪。明知作为专职人员不允许如此踌躇不决,可顾寒江就是压不住这种莫名惶恐。
周末时,顾寒江特意回了部委大院父母家;他决定再去找萧正争取一下,争取让李竞跟他一起出国。
走到临近顾家小楼的分道口时,正看到李竞骑着个28加重飞鸽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他弟弟小杰,手上抱个排球,一路叮呤当啷的回来了。
这种加重型的自行车因轮盘大,有带双重大梁、承重后架、防脱链套,蹬起来沉甸甸的。就算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跨上这么一辆自行车,也能从车身自重的阻力中,觉出几分生活的沉重感。
李竞一见顾寒江就捏闸,同时垂脚支地把好平衡。顾寒江看了看动作利索的李竞,和后面下意识蹦下来的李树杰,略呈和蔼的打招呼道:“打球去了?”——李竞点点头:“没玩多会儿,小杰就把脚踝墩了。借医务室按摩大夫的车先送他回来。”
顾寒江会意的点头,他早叮嘱过李竞,不要再李家人跟前露出特能痕迹,显然少年是一丝不苟照此执行的,否则扭脚攒筋这种小事儿,在那双手中根本不算什么。
顾寒江让李竞稍等,快步跑回家中找了瓶红花油塞给李树杰:“到家之后让小竞给你用红花油搓脚踝,你得忍着疼,伤处搓热了才能散瘀,保管很快就能自如活动。也是半大小伙子了,坚强点儿,听见没?”——李树杰把头点得象鸡啄米,声如蚊蚋般应声:“谢谢大江哥。”
李树杰自从因他惹得哥哥‘一对四’打过一场架后,就对顾寒江发自内心的犯怵。他总觉得顾寒江看向他的眼神儿冷飕飕的,像是在瞄猎物,好像随时都能甩手一枪点在他脑袋上,把他爆头撂倒。
李家随后响起的动静比写的还准,李长材看到宝贝儿子被架着进屋,就立刻“操娘日祖宗”的胡骂起来。再接着李竞踩着“小王八蛋操的”的污言秽语声,寒着脸出门推起自行车去还车。刚出大门李长材就满手药油的追出来:“李竞,我告儿你哈,还了车赶紧的回来,别有满世界野去;小杰的脚伤那么严重,你得管他。”
顾寒江站在自家的海棠树下,远远地看着李家的动向,只觉得吸进鼻腔里的烟又苦又辣。可以说看到李长材的言行态度,顾寒江的不放心就越发加重几层。如果可以用标尺来衡量一个人的尺度,衡量李长材不仅用不着尺子,还得在他脚下挖口井。
萧正听了顾寒江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