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像是光都被吸走了一般。
他站起身来,朝那边走了几步,随着他的脚步声,仿佛洞里深处有什么被惊醒一般,等走到近处,脚下像是踩到什么一样,咔嚓一声碎掉了,手电光忽然暗了下去,周遭仿佛被触动了开关一般,洞壁上蓦然亮起莹莹磷光,瞬间照亮了这一片小小洞穴,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堆放着无数人骨,形态各异,黑洞洞的骷髅头正对着郑宇,即便是见惯了死人,他也还是被这副情景骇的连退了几步,手捂在胸口处,有些吃不消一样深深喘了几口气。
“这些人,你还记得吗?”
张澜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郑宇心里蓦地一凉,又看向那些早已风化千年的骷髅骸骨,却无法从中找到任何熟悉的影像。
“其实……真正该受到天罚的人,不是他,是我。”
手电筒脱手而落,在地上滚了两滚,碰在洞壁上发出不小的响动,郑宇转头看向黑暗处那靠墙而坐的青年,眼神里有些茫然。
“小张,你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主人现在所受的苦,本该由他承担,只可惜这天道不公,只会袒护凡人,作恶也好,为孽也罢,只道是顺应天命,不管不问,待到轮回转世,前尘尽销。”
“含桃?!你怎么在这里?”
郑宇惊疑的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洞里的少年,他正望着郑宇,一步步走入光亮之中。
“天道不是不公,只是凡人弱小,寿命短暂,比不上妖灵,而前世种下的孽果,该还的总是要还的,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日日噩梦缠身,父母送我去龙虎山修习道术,师父说我这辈子注定有一劫,活不活的下来就要看个人的造化,因为可能随时会死,也很少与人亲近,连父母也感情疏离,我那时除了上课,便是跟着师父修行,别的孩子都觉得我古怪,甚少和我来往,最近几年上了大学,不得不与人相处,才好了一些。”
“不过那又能怎样,直至今日,我才彻底明白,张澜这辈子就是来偿还前生所犯下的罪孽。”
张澜声音虽然不大,却句句砸进郑宇心里,让他一时心神俱震,忍不住开口唤道:“张澜……”
张澜苦笑道:“我不是什么张澜,在我想起所有事的时候,我就是张陵了。”
郑宇正要开口,含桃眉毛一挑,冷冷言道:“你那个阴险狡诈的师父呢?怎么不见他来赎罪?反倒是你这帮凶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哼,主人现在生死未卜,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郑宇闻言立刻望向那一脸忿然的少年,少年见他担忧模样,忍不住叹口气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主人怎么样了?我看你不如问问你自己。”
郑宇纳闷看他,问我自己?又见少年盯向自己的方位,下意识的摸上胸口,触到一块硬硬的木牌,拿出来握在手中,呆呆看着。
少年见他愣神,不由提醒道:“你这一路走来,主人都是知晓的。”
郑宇沉默半晌,心中明了,黑龙即便是自身难保之时,也时时保护自己,之前在绳索上被风掀卷,想必也是被他所救,他又想起梦中情景,心中更加涩然。
那黑龙时刻护他安危,即便今生也未曾更改。
“我能做什么?”
郑宇认真看向含桃,他一介凡人,自然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无法与妖灵相提并论,甚至连同为人类的张澜都比不上,可不管如何,他还是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也能让他心中好受许多,山洞内听不见外界声响,更不见外面风雨雷鸣,但只要想到那黑龙现下所受之苦,胸口就堵得慌,先前只想着救人,顾不上内心所想,而此刻才觉钝痛,梦中身影更加清晰,郑宇忽然觉得,身体里流动的莫名情感并不陌生,似乎曾几何时,也有过相同感受。
含桃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唇红齿白的一张清秀脸庞灿如春花绽放。
“若是叫你放弃一切,你可愿意?”
郑宇看向掌心,只犹疑片刻便道:“我虽还没回忆起所有事,但其中纠葛已多少了然于心,他等我这么多年,也足够了,现下便是我还他的时候。不过张澜……我不知他前世做了什么错事,但他这辈子已经受过罪了,我只想他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再为前世所扰。”
郑宇话音落下,洞内鸦雀无声,另一端张澜听到他这番话,靠在黑暗处的身体,不由有些颤抖,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眼泪却是悄无声息的沿着脸庞滑了下去。
含桃也不说话,好似刚才那句并不是他问出一样,只兀自笑了一会,便探头探脑的开始打量起这个山洞,另外两人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一个愣神,一个思索,奇异的静了下来。
“这是什么?”
含桃抬手忽然推开一个骷髅头,露出里面一个石台,上面有奇怪的纹路,手指触碰上去,仿佛活的一般流动起来。
“别动!”张澜忽然出声,语气已经恢复自然,他靠着墙慢慢走过来,郑宇这才发现他的腿有些瘸,似乎受了伤。
“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宇哥,你往后站一点,不要靠太近。”
“还有你,那东西很阴毒,以你的修为还没办法压住它,不想死就离远一点。”
含桃翻了个白眼,回身瞪向张澜:“你这小鬼也配来教训我?”
张澜没有理会,一反常态的镇定,仿佛之前语气苦涩诉说自己故事的并不是他,郑宇忽然觉得,这的确是张陵,那个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