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疯狂、恐惧和不甘。
他张了张嘴,想要破口大骂,然而还未等吐出一个字来,整个人便又淹没在无边的恐慌和战栗中了。
不多时,竟有一股骚臭味从王世朴的身上传来。
孟珩讥讽地扬了扬眉,他跳下草垛,摆手驱散那些女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王世朴。
“怎么,这就怕了?”他绕着王世朴转了一圈,道:“啧,孟某生平还是第一次见真有人因为害怕而尿裤子的,没想到在你这儿,倒是开了回眼界。”
孟珩勾唇笑了笑,蹲下身直视着王世朴因为恐惧和羞耻而极度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怕了,那就给我好好记着,有些妖不是你能勾搭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招惹的,懂?”
王世朴呆呆地回望着孟珩,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喑哑的嘶吼,形同痴傻。
孟珩无趣地站起身,冷哼一声,大步跨出破庙,没再看他。
———
时间过得很快,待孟珩收拾好翠微林苑,已是半个月后了。
匾额未换,庭院里的花草树木都叫人修葺了一番,前堂后院的房间也着人一一打扫干净。
主屋内的家具摆设还都齐全,只是并无这个时代的人喜欢的古玩字画等半点装饰。
不过孟珩一向不喜欢那些。
他喜欢的,是在现代时自己那间简洁干净的催眠室。
枣红色的实木方桌并不宽大,方便拉近他和就诊者之间的距离;桌子一侧是一张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供精神失稳的患者休息;桌台上面则摆放了一个半透明玻璃瓶,里面总会由助手插上几朵清新的百合。
或者相较于喜欢而言,那仅仅是一种习惯罢了。
可惜这里的摆设没有沙发,更不会有瓶插百合。
孟珩兴致缺缺地歪在床榻上,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忙于擦洗桌案、摆弄桌椅的仆人,那是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少女,几日前被鬻宅坊送来的。
说实话他不太能适应使唤下人这件事,是以只挑了三五个小厮丫头留下,分派了洒扫庭除、修葺花草的工作,其余诸人则都原路遣返。
而且,自己家里多了这么些陌生人,这感觉令他很是不快。
“你,过来。”他眯了眯眼,向那丫头唤道。
扎着两个发髻的少女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垂着头走过来。
孟珩从榻上站起身,把庭院中分散各处的小厮丫头们都叫至堂下,站成一排。
这些人都与孟珩年纪相仿,其中一人还略微大点,然而每个人的脸上却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和不安,偷眼打量着这位少年。
“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你们。”孟珩道,“都抬起眼来,让我看看。”
几位少年少女纷纷抬眸,稍稍好奇地看向孟珩。
孟珩抿唇笑了笑:“很好,看着我的眼睛。”他轻声道:“然后,我们来定个约定。”
第10章 破案专家孟珩
这边孟珩刚搬进新居,便拓展了新业务。
这日,他给一富商的家眷做完催眠诊疗,本打算径直回府,半路经过一热闹的街市时却给绊住了。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人头攒动之时,两边的小摊都摆出来了,路上也是人来人往。
却有一家街角的小摊似乎发生了争执,围观的人群越扩越大,阻挡住了孟珩所乘的马车。
孟珩不得不下车一探情况。
走得近了,隐约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骂声不同寻常,似乎并非普通的买卖价格之争,孟珩拨开人群,走近去看,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一个玉器摊,摊主怀疑一男客偷了东西,那男客却一口咬定自己没偷,两人僵持不下,甚至破口大骂,由此引来围观。
摊主心急之下,还叫来了衙门里的捕快,扬言要把男客捉拿进大牢,不怕他不承认。
而此时那捕快也是一脸头痛地看着这两人。
孟珩淡淡扫了一眼那摊子,只见上面摆的都是形状精巧的玉饰,若是有人有心偷盗,确是很容易能够掩人耳目,顺手牵羊,恐怕除非搜身,不然是挺难找出丢失的玉器了。
想到这里,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摊主,无聊地准备转身回去,然而这一看却是住了目光,不由玩味地勾了勾唇。
这男人的姿势、表情无一不在昭示着一点——他在说谎。
男人脸上愤怒的表情很夸张,可眼底却藏着一抹得逞的狡黠,他在指责对方偷东西的同时,右手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绑带。
潜意识的动作最能泄露一个人心底的秘密,或许那“丢失”的玉器正藏在摊主的腰带里。
孟珩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再看向被指认为小偷的年轻男子,他脸上的肌肉紧绷,嘴唇紧抿彰显着真实的愤慨,两眼目光如炬,似在无声地宣告自己是无辜的、是被诬陷的。
可惜在场的围观群众都被摊主高超的演技骗过,人们也总是下意识地同情原告一方。
连那个捕快也是如此,似乎已被摊主的说辞说服,打算押人去衙门。
孟珩瞥了一眼那捕快的官服。
蓝底红纹,衣领上绣有方正的回字纹,帽顶饰有红缨。是顺天府的捕快。
孟珩眉头一挑,眼睛微眯,出声叫住了那捕快:“大人请留步。”
捕快回头,疑惑地看向孟珩,将他上下审视一番,见只是一相貌平平的少年,便不耐道:“你有何事?”
孟珩拱了拱手,笑道:“无他,只是草民对此案有疑。”
他